这个说法有没有获得好友们的认同,劭恩不知道,因为好友们听完后就说:“既然是亲戚的女儿,那你就应该要好好地介绍她给我们认识啊!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你的亲戚当然也就是我们的亲戚喽。”
有这种歪理吗?劭恩还在想着该如何劝退两人时,他们却自作主张地商量说:“我看就今天晚上下班后过去吧?”、“好啊,我赞成”。
“等一等,你们真的要去啊?”
美蔷微笑地说:“我听泽林说,对方是罕见的绝世美少女耶!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眼光挑剔的泽林说出这种话。也许是女人的自尊受到了挑战,我非得好好拜见一下那位女孩不可。嘻嘻,你就当是满足我的一点好奇心,别小气了。”
“是啊。虽然俗话说‘歹竹生好笋’,但我还是很难相信那样的美少女和劭恩会有什么亲戚关系。加上昨晚承蒙那位辣妹‘招待’,我也得过去谢谢她才是。”泽林的口气和美蔷就不一样了,总觉得暗藏根刺似的。
劭恩不由得冒出冷汗。“那、那就改天再说吧!我先回家去跟她说一声。”
“怎么?她又不是那个家的女主人,你要带谁回去,还得先跟她报备过吗?”泽林马上蹙起眉头。
要是没事先套好话,万一白筱狐在他们面前也照样胡说八道的话……他们俩一定会误会,以为劭恩是见外,才不把实话告诉他们。
“也不是这样,只是我……我家现在很乱,不能见人啦!”像是溺水的人随手捉住根救命绳一样,他瞎掰了一个理由。
美蔷大笑着。“一个单身汉住的地方,能有多整齐我才不相信。劭恩,你不必担心,我们都不是会因为你家的凌乱,而对你这个人感到破灭的陌生人,放心好了,我们不会介意的。”
──可是我介意啊!
于是,中午的讨论,就在劭恩的内心不断的哀嚎中结束。
下班后,企图再次说服两人,改天再到他家中拜访的劭恩,同样连续碰了好几根钉子。
接着范泽林提出疑问说:“你该不会是在骗我们吧?你这么不想让我们和那名美少女见面,莫非是有何隐情不想让我们知道?”
当然,劭恩马上就予以否认。
然而结果却换来泽林的一笑。“既然如此,你就别说那么多了,上车吧。”
说是赶鸭子上架也好、束手就擒也罢,但是随便哪个成语都无法形容劭恩内心的忐忑不安。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车上,方美蔷坐在范泽林身边,由后视镜窥看劭恩的脸色,小声地和泽林交头接耳说:“我们会不会太欺负他了?他好像很沮丧耶。”
“我们欺负他,总比陌生的外人欺负他要好吧?”一边操纵着方向盘,范泽林扯着唇角说。“我总觉得这里面另有隐情,既然他不肯老实招出,只好直接去探探对方虚实了,这也是为劭恩好。”
“嗯……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吧。”
结束话题后,美蔷抱着一丝歉疚地瞟了瞟坐在后座的劭恩。
对不起了,劭恩,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不过泽林信誓旦旦地说你被一个奇怪的少女给缠上了,身为你的最佳死党,我们总不能袖手旁观啊!
好像是什么不成文的规定一样,在他们三个人的小圈子当中,假如范泽林的角色是驱使马车前进的鞭子,那么她就像是负责拉拢马儿与驾车的缰绳,至于劭恩往往就是那最被动的车轮了。
但鞭子与缰绳都知道,少了轮子是哪儿也前进不了的,所以反过来也会保护车轮的安危。这种奇怪的三角关系,不知从何时开始变成一种默契,而防范没有方向感的车轮误入歧途,就像是泽林和她的责任一样。
这么说,好像有点贬低了劭恩的判断力。但这是天大的误会,比起泽林总喜欢责骂劭恩的软心肠,美蔷反而觉得劭恩这种处处给人留一步、处处为人着想的体贴,已经是现代男人中的珍贵化石,该加以保护才对。
泽林对劭恩抱持的观点是:那家伙啊,要是放着不管,也许哪一天被人卖了还会替人数钞票。
至于美蔷反而认为劭恩并没有糊涂到那种程度,只是,因为不了解自己在别人眼中的价值,而被他人所利用,最后落得身无分文的下场,这种事是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
姑且不论对或错,光凭她喜欢劭恩这个人,更重视这个朋友这一点,只要是能够对劭恩有帮助的事,即使泽林有点一意孤行,美蔷还是不打算出面阻止。
要判断那名少女是何方神圣、接近劭恩的企图为何、究竟她对劭恩将带来好的或坏的影响,不见到本人都无法草率地做出结论吧!这就是美蔷的看法。
所以,劭恩,就委屈你喽!
顽皮地透过后视镜,美蔷递出一抹同情的目光;而在后视镜中,照旧一脸无奈,有着副温文善良的脸孔,从哪个角度看来都是好好先生的朴素青年,以长长的叹气声回应她,接受了这躲避不掉的命运。
经过大约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沿途顺畅,车子一路开回到阙家。
※ ※ ※
“怎么样?还是没有办法和爷爷联络上吗?”咬下一大口苹果,身上仅着一条小热裤与薄薄T恤的白筱狐,对着手机咆哮说。“那该死的老家伙想躲到什么时候啊!”
“大小姐,我们也尽力去找了,可是……”
搔搔头发,白筱狐压下怒火,缓了缓口气说:“你不用跟我道歉啦,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执行长。我骂的人也不是你,而是我爷爷,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知道,大小姐。那么,等我们一找到会长,立刻会把大小姐的留言转达给他的。”
“嗯,万事拜托你了,谢谢。”
按下关机键,把手机扔在沙发角落上,筱狐吐了口气,咚地倒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想着:不知道爷爷有没有想过,要是她一直无法成功地还阙家的恩情,难不成要把她逐出家门,叫她一辈子别回去了?
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吧?再怎么说,她可是他唯一的宝贝孙女……
猛地翻身坐起,筱狐再次狠狠地咬着苹果。
不,绝不能太依赖爷爷的良心,他可是出了名的九尾狐狸,靠着刁钻的手腕与绝不留情的性格,才能爬到今天的地位。要说他有什么良心,那也顶多是用在──与其让人一寸寸地受凌迟死去,不如让人一刀毙命,这种残酷的仁慈上而已。唯今之计,还是快点把爷爷交代的事办完吧!
“可是说得容易……”
筱狐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份详细而完整的报告书上,里面记载着有关阙劭恩这个人的一切。身家调查这种东西,能看得出一个人的基本性格与生活方式,但除此以外也没有更深入的认识,筱狐当初看完这调查后,以为很快就能解决这件事情的,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碰到障碍了。
她起初认定阙劭恩是个光会读书的死呆子,遇上意外的变动一定会不知所措,并且可以轻易地被说服。
在“不能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大前提约束下,筱狐原本是想随便编造一个故事,只要能让阙劭恩接受自己的好意,说出他的愿望,并替他完成心愿,那自己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原本的计划中早已经规划好,不管他想要求更高的职位、更多的金钱,甚至是去整容、环游世界等等心愿,她都可以二话不说地帮他解决。如此一来,报恩之后,她就可以回去跟爷爷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