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读书却不会工作的人,也不是没有啊!”
“……这种话听起来,好像是那些不会读书的人才会说的诡辩。”
几个人你瞧我、我瞧你,同时间都想起了龟兔赛跑的例子,所谓的“勤能补拙”看起来好像是很理所当然的道理,但在现实社会中,难保你的对手中就一定没有又聪明又懂得努力的兔子吧?
“工作吧!工作。”
眼前,就有一只勤勉的兔子,正在努力工作呢!
劭恩完全不知道身后发生的诸多讨论,当他脑中正想着该如何才能把“不请自来”的客人请出家中的时候,盯着画面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这是为上回发表的新通路企划案所做的十年损益预测,小数点后的异动数字,唤回了劭恩的全副注意力。
有种奇怪的感觉,表面上看似能取得平衡点的,可是……嗯,为求慎重,看样子还得重新细分一次,再行计算才行。
就这样,劭恩把有关白筱狐的事暂且先放一边,专心处理资料的异动。中午的时候,一通内线电话拨到劭恩的桌上。
“喂,分析室。”
抬起头,发现左右的办公桌都空无一人,劭恩低头看着手表,才知道已经到了午餐时间,大概同事都跑出去用餐了。自己太专心于眼前的工作,竟一点都没有发现。
“是我。”话筒彼端传来好友的声音。
“泽林啊?有事吗?”
“中午出来吃个饭吧,我和美蔷在员工餐厅等你。”
“咦?嗯,好啊。但为什么特别……”要庆祝升迁的话,昨晚不是已经喝过一摊了?劭恩转着笔,一边想着该不该把自己现在正在做的补正资料告诉范泽林,毕竟这是他的企划。不过现在要说有什么发现还太早,只是觉得有点不妥当,并不代表这计划就会失败。
“这不是应该要问你吗?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金屋藏娇,也不跟我们讲一声。”
“金屋?!”吓得把手上的笔摔到地上,劭恩急忙坐直身,揪着话筒说:“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家中有个……”
“看样子你昨晚还真是醉得彻底,连这也不记得了吗?负责送你回家的人是我,你不晓得当我看到那个气焰嚣张的辣妹跑出来时,还以为你犯了诱拐未成年少女的罪呢!好了,详情等吃饭再问你,你快点过来吧!”
叹口气,放下嘟嘟作响的话筒,劭恩可以想见等会儿会受到多么猛烈的炮火攻击。在美蔷和泽林两人联手夹攻之下,他真有办法能够瞒天过海,不让他们看穿自己现在身处的窘境吗?
可能没办法吧。
那两个人从大学时代到现在,认识他都近十年了,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呢?
他回想起第一次和他们两人有交集时的状况……
天生拥有领导气质的泽林,在一堆新生中以他杰出的外貌与数次小考名列前茅的成绩,很快就成为班上的风云人物,主导班级中所发生的大小事物,很自然的成为发言与仲裁的中心。
那时,劭恩还是班级内不起眼的小人物,唯一可以夸耀的就是他每堂课都准时出席,并且众人都知道他是唯一上课会乖乖抄笔记的人,结果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请求的劭恩,在期末考前陷入被众人包围,请求代印笔记之类的最大危机中。
说“危机”也许是过度夸大,但当时包围着他,左拉右扯,争先恐后的要拿到他笔记的同学们,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简直就快把劭恩给淹没了。
“你们这些家伙,考试要靠自己事前准备,平常上课不自己做笔记,到了考前才想靠着别人的笔记过关,你们不觉得可耻,也该想想会给阙劭恩带来多少麻烦吧?”不留情面的话,再加上顶着企管系高材生的金字招牌,当时范泽林这么一吼,一举就吼开了围在劭恩身边的人。
“说得容易,像你这种高材生,当然不需要他人的笔记,可是对我们而言,这可攸关着下学期能不能续读啊!”其中,当然也有人不服气的跳出来回应。
“这么担心成绩,当初就该乖乖上课啊!”范泽林对这种好逸恶劳的家伙,自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你!”
眼看着几个人就快要出手打起架来时,方美蔷适时地介入,替范泽林与班上同学做缓冲说:“等等,这样冲动也解决不了什么事。照常理来说,你们要跟阙同学借笔记,也不能这样蛮干啊!阙同学,笔记是你的,借或不借你有权利决定,不过为了不让班上的风波扩大,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呃……我……”
劭恩一方面觉得泽林的话有他的道理,另一方面也不得不同情那些被退学压力所逼的同学。
“那个……要借COPY笔记,我是无所谓,不过我的笔记只有手边这一份,但是想借的人却这么多,要是我的笔记长期在外头流浪的话,我就无法准备期末考了。”
“很好,那就这样吧!大家做张统计表,看看谁需要影印笔记的,统一去印就不会给阙同学带来太大的麻烦。当然,费用要计算,不只是影印的钱,还有要付给阙同学的‘版权费’。”美蔷向大家说出了她的提议。
“咦?版权?这就不用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作,不过是把老师们讲课的内容作纪录与整理而已。”劭恩闻言惊讶地摇头说。
“那可不行。不计算上课时的努力,也不计算你整理所花的时间,起码也要计算你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的劳力吧。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别人若想得到你劳力的结晶,就该付出一定的代价。”
方美蔷态度温婉却手腕精明地定夺一切说:“就这样决定了,不想花钱的人,可以不要来登记。”
结果,拜他们两人之赐,那次期末考让劭恩小小地赚到一笔,劭恩也不好意思中饱私囊,于是用那笔钱请方美蔷与范泽林吃饭,并把剩余的钱捐给慈善机关。就结果来说,一口气赚得两位好友,比金钱的收获更让劭恩来得高兴。
因为父母在高中毕业那年过世,而正感到寂寞与孤独的他,就好像在精神上又获得了新的家人一样。
“那之后也有很多事都麻烦到他们两人的。”从回忆再回到现在,劭恩不得不承认,像自己这种笨拙又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个性,要不是有美蔷和泽林在身边,恐怕早就把人际关系给弄得一团糟了。
都快三十岁了,还让朋友操心这种事,也实在太可耻。
“振作一点吧!阙劭恩,你不能再让朋友们继续为你这样操心了。他们也有他们的人生,何况人家正是要谈论婚期的重要关键,要是用个人的私事去困扰他们,可是会变成不识相的电灯泡,迟早被人嫌弃的。”
这么一想,劭恩决定把白筱狐所宣称的那套说词隐瞒起来,只要告诉他们两人那是某亲戚的女儿来寄住,就不会引起他们不必要的担心了。
起码,这是身为两人好友的自己,出于纯粹的祝福之心,也非得做到不可的事。
第三章
“所以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呢?”劭恩焦急地对快步走在自己身前的范泽林,以及走在他身边的方美蔷说。
他们三人正在地下停车场中,往范泽林的爱车走去。理由无它,中午的时候,劭恩告诉他们说白筱狐是某位远房亲戚的女儿,为了一点私事到台北来,临时没有地方住,只好暂时先借住在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