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男方的亲友席上只有墨恳一个,女方的亲友席上则坐着满满一群人,甚至连诗奕远在法国的三哥俞子真也专程赶回来参加妹妹的婚礼。望着男方空出来的父母席,诗奕仿佛明白他心中的怅然,始终紧紧握住他的手。
如此善体人意的女孩,要他如何能松手,要他如何能不爱?
婚礼后,在俞子城的要求下,他们在俞家多留了一夜,今天才起程回美国。
诗奕坐在机场贵宾室的沙发上,垂眼望着绞白的素指半晌,才迟疑地开口轻唤“上尘哥哥……”
墨上尘食指轻点住她的樱唇,“叫我阿尘。”
“上……阿、阿尘,我们可以常常回台湾吗?”诗奕不确定地抬眼望着他。
“当然可以。”
“真的?!”
他宠溺地轻抚她柔细的长发,“小傻瓜,我骗过你吗?”
诗奕释然地漾开笑容,伸手环抱住他,将小脸埋进他宽阔的胸膛中。
可是她骗了每一个人,也包括他!她心虚地瑟缩了一下。
“怎么了?”墨上尘感觉到她在他怀里抽动了一下。
“没事。”她摇摇头,将他抱得更紧。
不能说,每个人都会恨她……
第七章
一走进莫利的办公室,墨上尘就瞧见满满一面墙剪报占住了原本放裸女海报的位置,他扬唇一笑,“阿利,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仰慕我了?”
“当我发现自己不在你婚礼的邀请名单上时,被你狠心抛下的我就决定收集所有你的剪报……”莫利掏出一支飞镖,回身射向墙上的剪报。“当靶子练。”
“你倒挺狠的。”墨上尘走到墙前,拔出射中剪报边缘的飞镖,抛到办公桌上。
“没你狠!连张帖子也不放,怎么说也是十几年的朋友,真绝情。”莫利嘟嘟嚷嚷地抱怨道。“如果不是我死也不肯销假上班,你有机会去台湾打包个老婆回来?这么算来我还是媒人呢!结果没收到帖子就算了,连你结婚的消息都是从报纸上知道的。”
“是我失礼了,‘莫大婶’。”
莫利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你还嫌我啰唆!”
“岂敢。”墨上尘朝他深深一揖,“你是媒人婆嘛!”
知道口头上讨不了好,莫利也不跟他继续瞎扯下去。“说真的,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向媒体承认你是INK的大老板。”
一提起这件事,墨上尘脸色倏地一沉,“别提了!”
自从INK神秘的幕后大老板Mr.Mo曝光之后,那些记者就像是甩不掉的苍蝇似的,整天跟在他身边转呀转,扰得他和诗奕不得清静。就连带诗奕去迪士尼乐园度蜜月,刚出旅馆大门就有记者拿著录音机要他发表新婚感言,气得他差点挥拳头扁人。如果只有那些记者也就算了,连X帮的那群家伙也搅和上了,三天两头就往他家跑,问他自己人买INK的重型机车能不能打个对折,这次他就不忍了,一个个把他们打趴在门外。
“情况这么糟?”莫利光看他的脸色就大概可以猜得出发生了什么事。
“这还不是最糟的。”墨上尘的黑眸一敛,黝黑的俊脸筑起防备。“那群胡狼还没找上门来呢。”
“胡狼?!”莫利一怔,望见他恨恨的眼神,霎时明白那群胡狼指的就是那些和墨上尘有相同血缘的“家人”。
以诗奕贵为俞家小公主的身份,那群唯利是图的墨家人根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块肥肉从嘴边溜掉。就算诗奕不可能继承俞氏企业,但是若能和她攀上关系,也是一条财路。
墨上尘当初一心只想带诗奕回美国,根本没想到这么许多。
“阿尘,你打算怎么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过,若是他们敢把主意动到诗奕头上……”他眼中眸光一闪,昂扬着腾腾杀气。“我会把那些该清的帐全算一算。”
☆ ☆ ☆
费可蝶一脸不屑地斜睨着坐在她对面的诗奕。她实在搞不懂,她表哥为什么会娶一个小白痴回家?全世界的女人这么多,他闭上眼睛随便挑一个也比这个小白痴强。要不是外公和舅舅们要她过来看看表哥,顺便跟这个小白痴打声招呼,她根本连理都不想理她。
“姊姊,你要不要喝杯柳橙汁?”诗奕在她十分不友善的斜睨下,怯怯地开口招呼道。
“喂,你搞清楚,谁是你姊姊!”费可蝶臭着脸啐道。小白痴一个!
诗奕从来没让人这么凶过,被她一喝,眼泪就快要掉下来。
“省省你的眼泪,你那招对我表哥有用,对我可没用。”费可蝶撇撇嘴,头往左边一扭。她才不甩她那副可怜样!虽然看起来真的挺可怜的。她蓦地惊觉自己的心软,连忙又板起脸,决意不给诗奕好脸色看。
诗奕吸吸鼻子,强忍下泪水,一语不发地坐在沙发上。
两人静默了几分钟,费可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粗声问道:“喂,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表哥什么时候回来?”
诗奕摇摇头,眼观鼻、鼻观心地安静端坐在一旁。
她没反应,费可蝶倒不知道怎么应付,只得一抿唇,双手抱胸,窝进沙发里。又过了一会儿,嘴有些渴了,她舔舔干涩的唇,抬眼斜睨诗奕,心里犹豫着该不该叫她去倒杯饮料过来。毕竟人家刚才好心要倒柳橙汁给她喝,结果被她轰了一顿。
半垂的明眸忽地抬起对上费可蝶犹豫的神色,诗奕一声不吭地起身,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柳橙汁出来,轻放在她前方的矮几上。
两人的目光再次对上,费可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她真的觉得俞诗奕不经意抛来的那一眼像在警告她:你要是敢摔杯子,就给我试试看!
真的是错觉吗?费可蝶谨慎地双手捧起柳橙汁轻啜一口,小心翼翼地从眼睑间观察着现在看来又极度无害的诗奕。
“诗奕,我回来了。”墨恳在玄关一边脱鞋,一边喊道。
他一进客厅望见坐在沙发上的费可蝶,立刻不悦地拉下脸,沉声道:“费可蝶,你来做什么?”
费可蝶倨傲地一扬头,“不关你的事。我来找我表哥,难道还得经过路边捡来的‘男佣’同意?”
墨恳脸色微变,她尖酸刻薄的话宛如一把刀狠狠刺进他心中最脆弱的部分。
凛冽森寒的目光倏地射向费可蝶,吓出她一身冷汗。她愕然望向诗奕,十分确信方才那两道令人胆寒的眸光并非自己的错觉。
“阿恳是上尘哥哥的弟弟,不是男佣。”诗奕圆亮无邪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轻柔而认真的说。
她是双面人!费可蝶惊惧地看着诗奕无邪的脸,双手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墨恳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关心地低头问诗奕道:“诗奕,她刚才有没有欺负你?”
糟了!她刚才对她那么凶,她一定会乘机叫墨恳痛扁她一顿。她知道墨恳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之所以会容忍她全是看在表哥的份上,可是一旦俞诗奕掉个几滴眼泪哭诉,别说是墨恳,可能连表哥都会揍她。费可蝶想着,困难地用力吞咽下胃里涌上来的酸水。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拳头这么近。
孰料,诗奕只是绽开笑颜,仰头回望墨恳。“没有啊!我刚才倒了一杯柳橙汁给她,她还跟我说谢谢呢!”说完,她猛地转头看着费可蝶,“对不对?”
“对……谢谢。”费可蝶连忙补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