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巽凯开始点起火来了。
坐在他右手边的小林摇摇头。“不知道。”他才十五岁,却十分具有敌我意识,所以敢瞪着千桦。“我不知道。”他重复道。
“阿泰!”
“不知道。”想不到千桦会和司徒鹰走得这么近。阿泰摇头叹息。
“小高!”
“算了!”千桦突然叫停,看这情形要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你们都这样对我,那我就走好了,从此和你们——”
“是冷玦!”飞仔的声音传来。“千桦,这次我们帮你,但是没有下一次了。”
千桦点头。“我知道。”冷玦,这家伙可棘手了。
“千桦。”巽凯叫住她。
她回头。“阿凯?”
“黑街随时欢迎你回来——”顿了顿,他又说:“只要别让这里和司徒鹰那种人扯上任何关系。”白与黑说什么也不容。
“我知道。”应了声,她再度踏出步伐。
“等一下!”他又叫住她。
“冷玦是个很麻烦的人物。”巽凯得提醒她。“虽然以前你和他的相处算是融洽,但是他这个人做事没个准则,你最好小心点。”冷玦——黑街传闻中颇负盛名的十三太保之一,是个以杀人为乐的家伙,他的没血没泪是黑街公认的。
“融洽?”千桦不得不以非常古怪的表情看向巽凯。“你认为把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关在冷冻库里这件事叫相处融洽?”当年她被冻得有三天说不出话、踏不出房、这叫融洽?
“呃……”这事他有耳闻,但……“是你要误闯他的禁地,怪得了谁。”
“我那时才七岁,阿凯。”
“算了算了。”他没兴趣和她辩这些陈年往事,遂挥挥手示意她别尽绕着这话题转。“总之你小心点准没错。”
“谢谢你,阿凯。”他果然还是担心她的,千桦不禁心头一暖。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巽凯叹了口气——
“这丫头竟然连谢谢都会说了。”唉!当年她的蛮横可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如今——唉!
“女大十八变哦!”巽凯身边的人也忍不住叹息。
☆☆☆
司徒鹰又受伤了,同样是“意外”造成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一定是上次狙击事件的延续。”千桦在伤处刻意加重了些力道,反正他是铜皮铁骨,疼不死的。
“这一次是不小心。”
“你哪一次不是不小心?”伤痕累累很快乐吗?她看得心都快揪成一团了。
司徒鹰看着她。每回他受伤,她总是一脸担心得快哭出来的表情,明知道不该,但是他真的是打从心底快乐。拿自己的皮肉之痛来换取她的担忧,这也算是他的一种偏执,学名叫做自讨苦吃。
冷玦太不应该了!千桦打从心底生着气。明知道司徒鹰之于她的重要性,冷玦却迟迟不肯露脸,总是在暗处动些小手脚让他天天挂彩,她猜不出冷玦到底在想些什么。
如果要杀,以他的身手是不可能这么蘑菇的;那这样像捉弄又每每让人处在生死边缘的游戏到底有何用意?
“千桦。”司徒鹰拉住她的手,他看得出她最近心事重重。
“什么事?”
“你有心事。”除了他天天挂彩之外,他确定有另外一件事困扰着她。
千桦诚实地点了头。“是关于那个躲在暗处伤你的人。”
“你知道他是谁?”十之八九是从黑街得来的情报。
“嗯。”她想告诉他可是……
“不要告诉我。”他阻止她开口。“我不想知道,我也确信黑街的人不愿意让我知道。”
“你——”再一次,他猜中她的心事。“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难做人,那里是你生长的地方,说什么都应该有份感情在,如果你为了一个警察而让自己的地方容不下你,我认为不值得。”
“司徒鹰……”他的话让她动容,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而且这个人并不打算置我于死地。”每一个陷阱都留有活路,这不像职业杀手会做的事。
“不打算置你于死地?”
他点头。“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会会他。”
“你有病啊!”天天受伤还高兴成这样子。“要是我看到他,我非好好揍他一顿不可。”
“那么我会考虑先杀了你。”冰冷的声音自他们所在的北市刑大附属医疗室的白布帘后头响起。“就算你是凌圣轩的妹妹也一样。”
“冷玦!”千桦护在司徒鹰身前,拉开布帘。
那是一双冰冷中带着迷幻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正半躺在床铺上,一手优闲地拿着枪,枪口正指向司徒鹰。
不过,千桦挡在司徒鹰前面。
“让开。”冷玦只当她是小孩子不懂事,冷冷的语气是为了吓跑她。
“不!”
“千桦。”司徒鹰让千桦退至他身后,让枪口对着自己。
这一幕,让冷玦看得想笑,可惜他颜面神经失调,这一辈子怕是不会笑了。
这个人能不动声色地潜入市刑大,司徒鹰不得不佩服。
“决定好了吗?”冷玦将子弹上膛。“你们谁先来?”
“我!”两个人异口同声。
“冷玦!”他不能让千桦有任何损伤。“千桦是你们黑街的人,你不该针对她。你要杀的人是我,至于她,我不准你动她一根寒毛!”
“司徒鹰……”千桦动容的看着他。
“不准?我还以为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支配我。”冷道。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没什么。”冷玦优闲地耸动肩膀。“只是想找你们玩一玩。”
☆☆☆
“你这是什么意思!”千桦气恼地叫嚷。“为什么把我们带来这儿?”
看着四周散发的白色雾气,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冷!
她不禁想起小时候被冷玦关在冷冻库里的事。
那时的她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很害怕,但现在,她转过头,看到站在她左边两手环住她的司徒鹰,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的那一份害怕像烟似地消散了。
“冷玦!”司徒鹰将身上的短外套脱下,披在千桦的身上,挺身走至冷玦的枪口前,厚实的胸膛不偏不倚正巧抵上枪管。
“放了千桦。”
“你在命令我?”冷玦要笑不笑的声音让这室内的温度又更低了些。
千桦在一旁实在是冻得受不了,只能站在原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却已经没有体力去做出任何动作,光是站着,就让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了。
“你为什么不一枪杀了我?这样也省得费事不是吗?”他不怕死,只是得死得有价值,他不希望千桦因为他而受累。
“你不怕死?”真是有趣了。
“就像你不怕冷一样。”司徒鹰注意到了。在这间冰室中,冷玦的脸色始终维持刚进来的样子,说话的声调也不因气温的下降而有任何变化。
冷玦点点头,他欣赏这个男人,于是他当下下了决定。
“如果,有两条路让你选,留下千桦你离开和杀了你之后放了她,你选哪一条?”他喜欢丢下二选一的题目,因为那最简单又不麻烦。
“杀了你,带着她离开。”司徒鹰的回答在在显示他绝不依从别人给予的路走。“我向来认为自己的路该由自己来闯,所以对于你的问题我无法选择。”
“好一个无法选择。”这个男人的意志力很强。
“注意。”冷玦指着司徒鹰的后方。“她快昏倒了。”
司徒鹰闻言,赶紧移动几近僵硬的身体将千桦搂在怀里。
“千桦?”他试探性的叫着她的名字。
“……好……好冷……”她逐渐变紫的双唇缓缓地开合了一下便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