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您别担心,傅亚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平安无事的。”可儿婉言的安慰他,其实地心里的耽忧并不亚于他,但是她必须冷静些,不能在此刻再增加傅胜晖心里的不安与负担了。
* * *
傅亚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仍然未能清醒过来。
病房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及卡片,有些是与他熟稔的记者送的,还有唱片公司同事送来一些水果,但大多数的鲜花和水果都是爱护他的歌迷送来的。连门口的走道上都堆得满满的。
对于这许许多多的关怀,仍陷于昏迷中的傅亚毫无所知。
傅亚的双亲得知这项消息,已经紧急赶办手续,预定两天后飞来台湾。
虽然连续几天,各大报章杂志影剧版及媒体都大篇幅的报导傅亚在歌友会上发生的意外事件,住在台中山上的韩思尘却并不知情。因为她家中没有订阅报纸,而她最近又尽量不打开电视机,怕看到傅亚上节目的身影,所以至今犹不知道傅亚已经出事了。
可儿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个消息通知她时,傅亚的主治大夫说了一句话:“他在潜意识里似乎故意不愿醒来,换句话说,他有意排斥回到这个现实的世界,也许他蓄意在逃避面对他不愿面对的人事物。”
徐医师的一番话惊醒了可儿的心,她已经猜到,那个令傅亚不愿醒来的关键就是韩思尘!
她决定通知她!如今大概只有韩思尘能试着将傅亚拉回现实世界里了。
电话接通了,话筒那端传来韩思尘清新甜美的声音。“喂!请问找哪位?”
“韩姐,我是可儿。”
“你在哪儿?”韩思尘的语气又惊又喜。
“我在台北的台大医院。”
“医院?你在医院干嘛?”她大吃一惊,语气有些着急。
“傅亚他出事了,现在在医院里。”
“你说什么?傅亚他怎么了?”韩思尘心裹—惊,忙不迭的问道。
“他在歌友会现场被突然掉落的大型灯光砸中头部,送医至今仍然昏迷不醒。”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韩思尘一阵晕眩,整个人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韩姊,你能不能来看看他……”可儿试探性的问道,语气里有些许哀求意味。
“好,我马上来!”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挂上电话,她匆匆带丁些行李,跳上白色跑车,风驰电掣的直奔台北!
* * *
两个半小时后,韩思尘赶到台大医院。
她戴着墨镜来到傅亚的病房外,被两位守在外面的男子拦了下来。
“对不起!傅先生不便会客,请你留下大名,我们会将你的关怀之意转达给他的。”他们挡在门前说。
“我叫韩思尘,麻烦你们进去告诉里面那位可儿小姊,说我来了,谢谢!”
“你稍等一下!”其中一位开门进去通报。另外一位仍守在门前。
可儿和那名男子一起出来。“韩姊,快进来!”
韩思尘随着可儿进入病房里,外面那两名男子旋即把门带上。
“抱歉!傅先生怕记者及歌迷来打扰傅亚,所以请了两位保全人员在门口拦阻来访的人。”可儿带着歉意对她说。
“没关系。”韩思尘拿下墨镜,走到傅亚的病榻前。“他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从出事到现在,他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他似乎是故意不愿醒来。”可儿拉了张椅子放在她身后。“韩姊,请坐。”
“他不愿醒来?为什么?”她一脸疑惑的表情。
“医生说他也许是在现实生活里遇到了什么不如意或创伤,使他想要逃避,不愿回到现实生活来面对……”
韩思尘立即明白可儿话中之意了。
她不再说什么,将视线移到傅亚身上,静静的凝视他——
傅亚的浓眉微微蹙着,脸色苍白而憔悴,紧抿的唇毫无血色……
韩思尘心痛得无以复加,缓缓伸出手去握紧他动也不动的大手,“傅亚……你听见我在叫你吗?我是小尘呀……”她终于忍不住的伏在床沿,泣不成声。
可儿会心的悄悄退了出去,留给韩思尘一个对傅亚倾诉心语的空间。
* * *
夜幕低垂,韩思尘伏在傅亚的病榻前睡着了。
傅胜晖脱下西装外套,悄悄为她盖上,动作很轻,韩思尘却仍然醒了过来。
“傅伯伯,您来了?”韩思尘抬起一双有些红肿的眼眸看他。
“可儿说你下午就来了?”傅胜晖走到床的另一侧,与她对面而坐。
“对不起,我应该早几天来的,可是我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一直到今天中午接获可儿的来电我才知道,我立刻就赶来了。”
“小玉,不怪你,你肯来看傅亚,我和可儿已经很开心了,傅亚如果知道你来看他,他也一定很高兴的。”
“他会高兴我来看他吗?也许他根本不愿意见到我……”她神情凄楚的说:“是我负了他,我伤了他的心,他才会放弃这里的一切,坚持返回英国……”
“小玉……”
“傅伯伯,您叫我小尘吧!从我放下麦克风,退出舞台后,再没有韩玉这个人了。”
“小尘,我一直不明白,你跟傅亚的感情到底怎么回事,人家都说旁观者清,我却像雾里看花,怎么也看不清,究竟你们是不是一对恋人呢?”
“我们曾经是一对恋人,但是在我退出歌坛时,我向他表明了分手的意愿……”
“傅亚同意吗?”
“他对我用情很深,不肯放弃这段感情,只是我分手的心意已坚,为了让他死心,我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他一气之下便走了。”想到傅亚那天从“清心斋”带着一脸愤怒与受伤的表情离去,韩思尘的心又痛得绞在一起了。
“傅亚这孩子对感情的想法很单纯也很固执,他不轻易付出感情,可是一旦付出了,却不是那么容易收回来的。他的条件不差,应该是个值得你爱的男孩,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他呢?”
“傅伯伯,不是我不愿意接受他的感情,而是我不能接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她痛苦得眉心都纠在一起了。
“为什么?你们很登对、很相称呀!”傅胜晖满脸疑惑。
韩思尘露出一抹苦笑。“外表也许是吧!但是内在呢?他的感情那么单纯,而我呢?我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我们身分相差太悬殊了。”
傅胜晖有些吃惊,随即装得若无其事。“傅亚在意吗?”
“他说他不介意,但是他父母呢?他的父母可能接受我这种女孩做媳妇吗?”
“事情已经过去了,只要傅亚不介意,你又何苦想得太多呢?”
“我不能不想,我在乎他的感受。与其将来论及婚嫁时,让他处于父母和我两难抉择的情况下为难,倒不如我现在抽身,对彼此都会好些。”
“我大哥和大嫂移民英国多年,思想也逐渐的开通,也许他们不会排斥你呀!”
“这种可能性并不大的,是不是?”她微微一笑,反问。
傅胜晖顿时语塞,答不上来。他大哥傅胜光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应该不会介意此事,可是他大嫂黄昭慧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是女人家,心眼小一点,她会怎么看待韩思尘的过去,傅胜晖也不知道。
“小尘,夜深了,你到那张床去睡,我来照顾傅亚就行了。”他转移话题,也结束了这段谈话。
“不用了,傅伯伯,我不困,还是您去睡吧,我想在这里陪着他,等他醒来。”她不愿离开傅亚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