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俺回来了。」鲁三刀赶路赶得气喘吁吁,胡子边缘还结着冰霜呢。
鲁三刀再笨也知道不能去宣城郡王府打听,既然是太后、公主干的好事,当然就得找和皇家有关的人,于是他去找二公子的好友、同时也是贵为皇室宗亲的李琅,由他到宫里打听,终于知道慕天秀此时被太后软禁在芙蓉苑。
「软禁?他们连侍郎大人都敢关?」米贝不敢相信地大叫。
鲁三刀哈的一声,「想也知道,二公子一定不肯点头,对方又得罪不起,所以就僵在那里了。」
「我要去找他。」终于得知夫君下落,江嫣红迫不及待地想去见他。
「芙蓉苑是皇家禁苑,不是普通人进得去的地方,要是被那个不讲理的公主遇上,妳会被打死的。」去过京城的米贝知道这个地方,赶紧拦住冲动的小姐。
「红儿,妳别去送死……」江母吓得脸色苍白,也帮着劝阻女儿。
这几天江嫣红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郁闷消失了,此时,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清澈的光芒。
「我要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抢走我的夫君,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不答应,我不要什么事都不做地坐在这里等,我要去找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跟他在一起。」
「说的好。」鲁三刀赞赏地点头,用力地拍拍胸口,「不是俺吹牛,皇宫大内也许没有办法,但像芙蓉苑那种行宫别苑,守卫到处都是漏洞,要潜进去还难不倒俺,俺一定负责把夫人送到二公子身边。」
江嫣红昂扬起头,这就要去抢回夫君。
第十章
慕天秀像只困兽在牢笼里走来走去。
担心家里的妻子,想捎封信回家,但这边的太监和宫女完全没办法打商量,好几次气得想私逃算了,又担心不明事理的太后真降罪下来,到时候事情反而变得更加棘手,他不得不忍下。
今晚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他开始心烦意乱了。
寂静的夜里,悠远空旷的湖面传来一阵阵隐约的古琴声,他诧异地推开临湖的门,站在赏湖露台上仔细聆听,声音虽小,但这清澈透明的音色是玉壶冰没错。
一点狂喜的火焰在他的双眸中燃起,拿出随身携带的短笛跟着合奏起来。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地难为情。
曲江池畔的草木之间,江嫣红盘腿席地而坐,横放在膝上的占琴正是玉壶冰,宫苑之大,不知从何找起,希望他能听见她的琴音。
鲁三刀在战场上练就了眼观八方、耳听四方的好本领,一有风吹草动就带着夫人躲开,试了几个地点,终于听见相和的笛音,立刻循声摸去。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旱知如此绊人心,不如当初莫相识。
琴音愈来愈接近,他的心愈来愈激动,一曲吹罢,他继续吹着,生怕来人找不到他的方位。
老太监推门进来,慕天秀的笛音戛然而止。
「侍郎大人好雅兴。」老太监在房间里探头探脑,然后踱到露台边东张西望,对于和侍郎大人相和的琴音颇为在意。
慕天秀装出轻浮的模样,「不知道芙蓉苑中哪位宫女的琴弹得这么好,可不可以拜托公公帮我找来,我无聊得发慌。」
老太监轻啐一声,找宫女来给准驸马消遣?他又不是想死。那琴音是宫女弹的?很有可能,不然有谁这么不怕死,摸进行宫禁苑还敢这么大剌剌地弹琴。
「无聊的话就快点写休书,我好回去交差。」
慕天秀双手一摊,「我可以无聊,不能无情。」
「那你就撑着吧。」老太监轻笑一声,转身出房。
慕天秀过去关好房门,三两步奔回露台,两抹人影跃了上来,只见鲁三刀一手夹抱古琴一手挽着江嫣红,他欣喜若狂地迎上。
「你们怎么来了?万一被当成可疑份子怎么办?」高兴归高兴,还是忍不住责备鲁莽行事的两人。
「有俺在不会有问题的啦。」鲁三刀志自得意满地说。
「哼,他们把你软禁在这里,不让你走,那我就来找你,咱们夫妻俩就在芙蓉苑住下来,看他们能怎样?!」江嫣红气不过地说。
他忍俊不住地笑了出来,「这个主意不错。」
「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快告诉俺该怎么做。」鲁三刀好没气地把琴递给他。
「我们找个比她们更大的压她们。」江嫣红理所当然地说:「去向皇上告状。」
「这个妳就不知道了,皇上跟我一样怕娘,治不了太后。」
「那宫里还有谁治得了她们?」
慕天秀猛然想起卢双燕的暗示,现在他终于弄懂了,吩咐鲁三刀如此如此,领了命的鲁三刀跃下露台,消失在黑夜之中。
慕天秀牵着江嫣红进入屋内,拉她坐到炉火边,帮她搓热冻得冰冷的双掌。
「留下来不怕被公主打?」
「怕什么?到时拉你一起下水下就好了,我可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想把我丢到一边,想都别想。」不止手掌,她连心都被他一并搓热了,她满心欢喜地看着郎君。
「当然,妳是呼之不来,挥之不去的女人。」人家说小别胜新婚,真是一点都没错,不过几天不见,他想死她了!他执起她的素手亲吻,细碎而缠绵的吻沿着纤柔臂往上,「我好高兴妳来找我……」
「我好高兴你没有舍弃我……」她用唇接住他的吻,给他最直接的鼓励。
他抱起她,走向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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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三天等不到休书,第四天早上,沉不住气的公主硬是拉着皇太后到紫云楼向慕天秀施加压力。
当她和祖母进入紫云楼,看见那贱婢竟和慕天秀一起大礼跪拜,她当场抓狂地冲过去,江嫣红知道这一掌是躲不过了,认命地闭上眼。
一声又脆又响的巴掌--
咦?不痛?江嫣红觉得奇怪地睁开眼,只晃一个宽阔的背正正地挡在她面前。
为了避免触怒太后,慕天秀没有出手制止公主,只好用他的脸接下这一掌,护住妻子。
太后暗赞一声。这男人好样,还知道该顶着。
他愈护着那贱婢,她就愈气,公主跑回太后身边闹,「祖母,您看看她竟然敢私闯禁苑,您快点治她的罪。」
老人家当然舍不得宝贝孙女儿受委屈,但是她这样撒泼耍狠,连未来的丈夫都大呼巴掌,这婚事要怎么谈下去?
太后和公主高高上座,连平身都懒得喊了,直接兴师问罪。
「慕天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一再违逆哀家的意思,你真想死吗?!」
「回太后,我当然不想死。」
「那你还敢擅自离开紫云楼?还敢把人带回来?」
「回太后,我一步都没有离开,不信的话可以问公公。」
老太监确认慕天秀未曾离开,太后气得拍打椅背。
「难不成这女子是从天而降?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守的?」
「老奴不知,真的、真的没有人进出呀,不信的话去问护卫,他们一定也没看见可疑人物。」老太监扑倒在地,刚刚看到侍郎大人身边多了个小女子,他吓得冷汗直沁,本以为他真找了个宫女来「消遣」,仔细看又不是,他真不知道这女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这也不能怪他们。」慕天秀笑着说:「因为我太想念夫人了,吹笛呼唤,夫人就乘龙而来,与我琴笛相和,琴瑟合鸣。」
又是琴瑟合鸣,又是萧史弄玉,他还真不怕羞。江嫣红脸红地笑瞪他一眼,慕天秀颇为得意地扬扬眉。
「你说什么鬼话?!」竟然敢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公主气得跟掉进油锅中的水一样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