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皇太后想借令弟一用,请侍郎大人随老奴去。」
慕天秀望向兄长,这种喜庆场合很多官员都带着元配夫人同行,他本想趁此机会带着江嫣红公开亮相,也好断了公主的纠缠。
很不巧的,一太早母亲就身体不适,硬是要她留下来,做人子的怎么可以不让媳妇照顾婆婆呢,只好一个人跟着大哥赴宴,现在才知原来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一股怒气缓缓升了上来。
「正主儿是谁你该想得到,我不过顺手帮个小忙。」慕天恩幸灾乐祸地说道,
「如果你不帮这个忙,也许这一趟我就不必去了。」
「那就不好玩了。」
怒气爆发,慕天秀道:「要玩你自己玩,我们马上回蓝田。」
「现在你哪儿也不能去,还是你想抗旨?」
抗旨可是大罪,他再鲁莽也不会笨到自找死路,更何况现在他是有妻室的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率性而为了。
「侍郎大人,这边请--」老太监忍不住催促。
慕天秀忿忿地瞪了哥哥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老太监走了,慕天恩脚步出奇轻快地离开宫门。
回到郡王府,慕天恩立刻将江嫣红叫到跟前。
「马车帮妳准备好了,妳马上回蓝田,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别业。」
江嫣红吓了一大跳,一双眼睛溜了一圈,没看到丈夫的身影,着急地追问。
「他呀,现在正和齐国公主一起风流快活呢。」
「郡王说笑了。」她不相信地轻笑一声。
没吓到她,慕天恩觉得扫兴。
他讨厌这个女人,因为她跟弟弟太好了,好像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懂了对方的意思,不管他和母亲如何为难,他们似乎也不怎么在意,要不随便应付一下,要不就一起受罚,这让他很不痛快。
有一晚,他忍不住偷偷跑去他们的院落偷看他们私下独处的真实情况,隔着窗扇,看见他们边斗嘴边说笑,说到高兴处,两人开始动手动脚兼动嘴,一阵亲密之后,两人吹灯上楼,黑暗中,他怔神许久,嫉妒无情地啃蚀着他空洞的心。
人家说求知己难,求知己于妻妾更难,为什么弟弟可以轻而易举就得到红粉知心?为什么弟弟什么都有,他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
当公主悄悄捎来书信,他多少猜出公主打的是什么算盘,干脆就顺水推舟,倒想看看弟弟这次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说笑。」慕天恩瞇了瞇眼,看着到现在还信着弟弟的女人,缓缓地,嘴角浮出一抹扭曲的冷笑,「也难怪妳不知道,皇太后最宠齐国公主了,她老人家怎舍得心爱的孙女儿受委屈,这次由太后出面作主,妳想他能抗旨不从吗?」
江嫣红惊觉事态严重,脸色倏地惨白。
「为免难看,妳还是乖乖回蓝田吧。」
「我不要,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江嫣红柳眉一竖,一脸坚定地看着大伯,真想狠狠地甩他几巴掌,看能不能打醒这个一天到晚为难手足的大笨蛋。
「这可由不得妳。」慕天恩不快地抬起手,「来人呀,把她丢上车,不到别业不准停车。」
两个随扈上前抓住江嫣红,将她丢上在外庭等着的马车,马不停蹄地奔住蓝田别业。
江嫣红好气、好急,却又无计可施,眼看着长安城愈来愈远了,难道他也将离她远去了吗?
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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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池畔的芙蓉苑是皇家游玩作乐的行宫禁苑,沿着水岸广建台殿楼台,春暖花开时花卉环绕,烟水明媚,风光美极了,即使像现在的冬天,依旧景色宜人,但慕天秀却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被带到紫云楼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别说皇太后,连那个最烦人的齐国公主也没出现,眼看天色渐渐变暗,他也渐渐沉不住气了。
「公公,请问……」
「请侍郎大人静心等候,等太后处理完宫中的事情就会移驾到此,其他的老奴一概不知。」老太监打断询问,官腔十足地回答。
慕天秀不快地瞪了他一眼。
不久之后,太后终于驾到,慕天秀大礼迎接,一抬头看见公主那张嘻笑得意的脸,他忍不住在心里臭骂。
太后坐下,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慕天秀,手一抬,旁边的宫女送上一盒时绘漆盒,在示意下,他打开盒盖,里面是全新的文房四宝,他不解地回望。
「哀家想借用一下侍郎的文才,请你写一篇能让哀家开心的文章。」
「请恕下官愚昧。」
「是愚昧。」皇太后语带责备地说:「难道皇家女配不上你这个郡王府侍郎吗?也不想想郡王的荣耀是谁给的。」
「下官惶恐,是下官配不上金枝玉叶。」他拱手齐眉,遮在手下的眼睛偷偷地瞠视一脸有恃无恐的刁蛮丫头。
公主可乐着呢,哭闹了一阵子,祖母终于肯为她出头了,这事在宫里不方便,所以就到芙蓉苑来,嘻嘻,这次无论如何他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哼,说的倒好听。」责骂几句出气,太后的脸色渐渐和缓,「算了,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只要知错能改就善莫大焉了。」
改?叫他改「嫁」吗?这他可不依。
「禀太后,下官已经娶妻了。」
「那又如何?小小一个贱婢,哀家肯为她讨份休书就算是抬举她了。」太后怒拍扶手。
仗势欺人也不是这个样子,他气得想回嘴顶撞回去,站在太后和公主后面的卢双燕连忙摇头摇手,要他忍一时之气,保百年之身,他这才稍稍忍下几乎要爆发的怒气。
「祖母您就别气了,他也不笨,不可能想不通的。」公主帮祖母顺顺气,得意地看着连话都不敢回的慕天秀。
「你就待在芙蓉苑里慢慢想,要是敢擅自离开的话,视同抗旨,哀家严惩不贷。」如果不是心爱的孙女儿非他不嫁,她马上降旨严惩这个不识抬举的少年。
「起驾回宫--」
公主趾高气扬地搀扶祖母离开,卢双燕行经慕天秀面前的时候没有出声地说了一句话,公主机警地回头看,她立刻神色慌张地跟上去。
「可恶--」
慕天秀发不出来的怒气往身边的茶几发了下去,啪的一声,红木几桌震成碎片,纷飞落地,旁边的太监与宫女们吓得纷纷走避。
他绝不写休书,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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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纷纷,江嫣红独立中庭,她的心也跟雪花一样飘摇无依。
「哎呀,小姐,妳这样会冻着的。」
米贝连忙跑去把她拉进屋子,送饭菜进来的江母心疼地搂搂冻僵了的女儿。
「三刀还没回来吗?」她心急地问。
「应该就快回来了吧。」米贝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前天晚上,小姐硬是被郡王府的马车给押了回来,而姑爷就这么没了音讯,鲁三刀一听,气得连夜上京打听消息,到现在还没回来,大家都等得好着急。
「妳要想开一点,对方来头这么大,谁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怪也只能怪咱们命苦了。」江母认命地叹一声,舍不得地哄劝女儿多少吃一点东西。
江嫣红樱唇抿紧,她没办法想开,也不要认命。
一匹快马奔进别业,门房接过马匹,鲁三刀快步奔进大厅,引颈期盼的江家三口立刻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