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她终于弄懂了,原来他喜欢的是「江兄」,她假扮弟弟的事情并没有穿帮,这下有立场骂回去了,不用那么怕了。
「侍郎大人,你的癖好我管不着,可是我不是。」
这样的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内,但真正面对时还是羞愧得难以承受,慕天秀难堪地别过头去,凝望着明灭不定的烛火,犹不死心地追问:「为什么不娶妻?」
「那个……我还不想。」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为什么不想?」
「想不想是我家的事,你管不着--」
这话就像狠狠甩他一个耳光似的无情,他忿然回头,「我管不着?你把我害得这么惨,还说我管不着?」
「你自己心术不正,还怪我?」
「对,就怪你--」他火了,绕过书架,羞恼地说:「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怪就怪你没事长得脂粉味这么重,害我把你看成女人!怪你没事琴弹得那么好,害我把你当成知音,对,就怪你!不怪你怪谁?」
「喂喂喂,你到底讲不讲理呀?」
「我就不讲理,不准你辞官、不准你回乡!吏部侍郎李琅是我的好友,我会叫他烧了你的辞书。未经批准,私自离开的话,视同弃官逃亡,到时候可是会被通缉的,除非你想带着一家老小从此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不然我动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你这是在威胁我?」江嫣红嗔怒地直跺脚。
「谁叫你想逃!」他生气地往前逼近。
她往后退,背碰到墙,这才发现已无路可退,慌张地伸出双手挡住那逼到眼前的高大身影。
「你别过来……」
慕天秀抓住那纤细的手腕,将之拉到眼前,痛苦地看着那张害人不浅的清秀脸庞。如果这小子是女人就好了,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他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看他一副要吃了她似的狠劲,她不由得害怕起来,然而不服输的个性不允许自己向恶势力低头,逞强地回瞪,然而双唇却忍不住微微颤抖。
在眼前微颤的双唇是如此地惹人爱怜……
下地狱就下地狱吧!他头一低,霸道地用他的唇去止住那颤抖……
一阵嗫咬的疼痛惊醒了他,他回过神来,看到两道清泪滚下那羞愤的脸庞,他难过得心纠结成一团。
「下流--」
江嫣红抽回手,羞怒交集地捂住双唇,不敢相信他就这么非礼了她,难过得哭了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他羞愧得无言以对,翻身跃过窗户,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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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三刀走过回廊,瞧见慕天秀蹲在亭前临水的石刻栏杆上,双手抱膝,下巴靠在膝上,像一只大鸟收翅停歇在栏杆上,整个人被一股莫名的阴影笼罩着。
二公子是个好动、爱玩的人,但这几天却静得吓人,半天打不出个屁来,问他什么也不说,反而咳声叹气起来,鲁三刀见状是愈来愈担心,干脆到库房拎了一坛酒过来。
「二公子,来喝酒吧。」
「我没心情。」慕天秀无精打彩地瞄他一眼,
「就是没心情才要喝,一醉解千愁。」鲁三刀盘腿坐下,为主人和自己各斟上一碗,在军中待惯了,喝酒不用碗就不过瘾,
「真羡慕你这样无忧无虑。」他跳下栏杆,接过碗,一口饮尽。
「俺大老粗一个,脑袋不灵光,烦恼也不灵光。」鲁三刀再为二公子斟满酒。
「说得好,我就是想太多了,结果自误误人,自己下地狱就算了,何苦害得人家不能做人,唉--」说起来就惭愧,他再灌一碗。
「你看看你,又在咳声叹气,到底有什么事连聪明的二公子都没办法解决?鲁三刀两道毛毛虫似的浓眉都纠结在一起了。
「我哪里聪明了?又冲动、又沉不住气,只会把事情愈弄愈糟,哎呀,连我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了。」他抓过酒坛,仰首灌了起来。
鲁三刀连忙抢了过来,「你想喝死呀?。」
「是你要我一醉解千愁。」
「但我可没叫你喝死。」鲁三刀自己喝了起来,不打算给他喝了。
他靠坐在栏杆上,犹豫了好久,吞吞吐吐了老半天,「三刀,老实跟你说好了,我喜欢上……一个男人。」
噗的一声,鲁三刀满口的酒全喷了出来,喷得慕天秀满身满脸都是。
「算了,不说了。」他难堪地抹抹脸,转身就要离开。
「别走,俺只是一时太惊讶了,没有恶意,真的。」鲁三刀连忙拦住好不容易吐露心事的二公子。
「真的不笑我?。」
「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好笑的。」鲁三刀顿了一下,好奇地问:「是谁?」
「不说。」说了不就更难堪了。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
「三刀,你是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这种癖好,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我真的很烦恼,冲动地说出来,结果被骂了。」
「这也难怪,很多人不能接受这种事。」鲁三刀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既然对方不能接受,你就死心吧。」
「我也想呀,可是这心光会痛,就不死;」他烦恼地说:「一想到他不想娶妻、一想到他不沾女色,我就痴心妄想抱有一线希望,该死地没办法死心。」
「这个简单,把他送上女人的床,光溜溜的女人在怀中,就不信有男人把持得住,马上就破功了,这样二公子你就可以死心了吧!下次找个姑娘家爱,别再为难自己了。」
他愣了一下。为了斩断这不应该有的邪念,就算会被那小子臭骂也无所谓了。
第七章
送走了饮酒作乐的客人,夜已深了,步上廊梯,回到装饰华丽的楼阁,坐在铜镜前,懒懒地拆下珠钗、发钿,一头乌黑的秀发滑散披落在肩头。
石榴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自主地回想这张脸庞曾经是何等的天真无邪,只是命不由人,虽然笑看红尘,也期望哪天能有个真心人疼惜自己。
一阵敲门声响起,她回头轻骂,「不是说不用伺候了吗?下去--」
「是我,石榴姑娘。」
石榴惊讶地过去开门,只见慕天秀一身黑衣,肩上扛着一捆卷成长型的棉被,门一开,他大步进房,将肩上的那捆棉被轻放在她床上。
「侍郎大人,你三更半夜给我送棉被?」她不禁失笑。
「妳不是喜欢江青墨那小子吗?我帮妳送来了。」
「什么?!你把县太爷绑来了?」她奔到床边,定睛一看,那棉被中还真卷了个人的样子。
他点点头。趁着月黑风高,他摸进县衙,为了省事,烧了点迷香,摸黑进房,直接将他用棉被捆捆就扛了过来,就算要破这小子的功,他也不想随便乱搞,更少找个好女人,成其好事之后,人家小俩口还能高高兴兴的。
「迷香的药效等一下就过了,妳好好伺候他。」
她羞嗔跺脚,「人家都不要我了,我也不要--」
「这小子脸皮薄又别扭,怎么敢动手?就由妳动手吧,妳……」他很不好意思地顿了一下,「妳赤身裸体钻进他的被子,他就是妳的人了。
「那样的事……实在……」她害羞地捂着烧烫的脸颊。
「如果石榴姑娘不愿意,我找别人。」
他很担心药效将过,成不了好事,反而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到时候恐怕不止下流两个字就可以了事。他着急地抱起棉被就要走人,石榴羞慌地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