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他真的只是把我当朋友吗?」故事只讲到把熊打死,接下来暧昧的部份她才不好意思说呢。
「当然不是朋友。」米贝理所当然地说。
「那是什么?」她紧张地追问。
「是好朋友,妳想想看,我们受到他多少照顾?」
就是太多了才觉得怪,「小米,你想,慕天秀会不会已经看出来我是个女的了?」
「应该没有吧。」
「那你有没有觉得他……怪怪的?」
「哪里怪?」
「你想他会不会……喜欢男人?」
米贝像听到天大笑话似的大笑不止,她红着脸打了不把她的话当真的小书僮。
「我是说真的,我觉得他好像是。」
米贝擦擦笑出来的眼泪,拍拍小姐的肩头,「我的小姐少爷,妳想太多了,要是侍郎大人是的话,全天下没有真男人了。」
「真的吗?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吗?」
第五章
青琉璃似的天空下,一座座楼台亭阁凌空错落,重瓦回廊绵延不断,穿过深深庭院,绕过一潭翠湖,湖畔有一座堂皇壮阔的画堂。
宣城郡王慕天恩年方弱冠,一身雪白罗衣立在红木书案前,清瘦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下笔却苍劲有力。
管家脚步急促地进画堂,正在练字的慕天恩不悦地睨了打断雅兴的下人一眼,管家怯懦地报告急事。
「什么?齐国公主来了!宫中怎么没有事先通报?」慕天恩眉头一皱,将毛笔搁在青玉笔案上,「他呢?」
管家知道主人指的是回府过节兼养伤的弟弟,心虚地报告,「不知道……应该在府里,只是到处都找不到人。」
慕天恩双手负在背后,不急不缓地踱步出去,「他大概躲在校场,去叫他出来见客,公主殿下可是冲着他来的。」
侍郎大人不是脚受伤吗?怎么会在校场?管家虽然觉得奇怪,也不敢多问一句,立刻拔腿往校场跑去。
慕天恩还没走到大厅就听见一阵砸东西的乒乓声,接着齐国公主十六岁少女的尖嫩嗓音传了出来。
「给我叫慕天秀出来--」
「公主殿下,请您不要这样。」十七岁的卢双燕算起来是齐国公主的远房表姊,她随侍这个表妹公主已经三年了,但对于这说发就发的爆烈脾气她是一点辙都没有,每每好言相劝,不过通常都不太管用。
「他都已经给我难看了,我干么还给他留面子?我偏要砸--」公主抓起晶莹剔透的西域琉璃狠狠地掼在地上,随手再抓起两尺高的红珊瑚宝树。
此时宣城郡王踏进大厅,大家纷纷施礼。
「你那个宝贝弟弟呢?叫他出来让我瞧瞧,点名他护卫是给他天大的面子,竟敢装死不去?」公主气呼呼地把珊瑚宝树丢给他。
「等一下就到了,要是公主不嫌麻烦的话,一起带去岭南无妨。」慕天恩顺手帮公主砸了珊瑚宝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反倒是旁边的人舍不得地轻呼出声。
「这可是你说的--」
公主刁蛮地打烂了人家一屋子的宝贝,还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气,卢双燕很不好意思地向宣城郡王赔不是,面对俊秀飘逸的他,红晕悄悄升上她的粉颊。
「这么点小事,卢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慕天恩淡然的眼中升起一抹不甚明显的暖意,因为齐国公主煞到弟弟,老是出其不意地杀到郡王府中,因此认识了这位随侍在公主身边的卢双燕,每见一次,好感就增生几分。
大厅一片狼籍,一行人移到后面的花厅,丫头们重新送上茶点。
「太后去岭南省亲的日期决定了吗?」
「就是决定了,我才气。」公主没耐性地拍打桌子,「他属乌龟呀?怎么这么慢?」
「侍郎大人脚受伤,当然走得慢。」卢双燕柔声解释。
「谁要妳多嘴?!」
卢双燕脸上一阵尴尬,瞥见郡王嘴角的笑容,她更是觉得难堪。
「什么时候出发?」慕天恩微笑看着惹人爱怜的温柔少女。
卢双燕小心地看了公主一眼才回答,「过完重阳就出发,下元回京。」
这么久?!慕天恩觉得不舍,心中骤然升起羁绊。
公主横着脸,不理会身边说话的两人,一双杏眼直直瞪视着门,看见那个该死的高大身影出现了,她立刻跳了起来。
「慕天秀,你总算来了--」
看见在厅里跳着的刁蛮女,慕天秀受不了地朝空中丢了个大白眼,夸张地一拐一拐进花厅,装出一副行动不便的笨拙模样行了君巨大礼。
「拜见公主,下官因脚伤不良于行,所以来晚了,请公主见谅。」
「不良于行还去校场练武?」慕天恩淡淡地瞄了弟弟一眼。
他回了哥哥一眼,不小心惹到齐国公主这种凶神恶煞就够可怜了,家里的人还急着推他下火坑,他真是命苦哟!他坐下,生怕别人没看见似的跷高那只包了绷带的右脚。
「唉,我是去望剑生叹,叹我这可怜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
慕天恩冷冷一笑,脚伤是事实,但没有他演得那么夸张,他清楚得很,这不过是弟弟不想陪凤驾去岭南的借口罢了。
「拆开,让我瞧瞧是真伤还是假伤--」公主蛮横地下令。
「公主,这太强人所难了。」卢双燕忍不住出言劝阻。
「啰唆--」
公主玉手一扬便往卢双燕的粉颊甩去,慕天恩一惊,正想开口阻止,慕天秀一个箭步抢上,那怒气腾腾的一巴掌甩落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要打就打我好了,何必把怒气发在无辜的人身上。」慕天秀转头朝为他说话的卢双燕偷偷眨眨眼,然后夸张地抱着右脚喊疼,一蹦一跳地跳回座位。
卢双燕被逗得忍俊不住,掩袖偷笑。
这一幕看在慕天恩的眼里,对弟弟的不快更深了。
他不足月就出生,体弱多病,跟他的名字一样,是乞得天恩才得以平安长大成人。
但弟弟就不一样了,身强体壮,从小跟着父亲东征西讨,独占了父亲所有的宠爱,不但如此,朋友多、人缘好,就连眼前,在他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就帮了卢双燕,轻易博得佳人一笑。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好生嫉妒。
「别装了--」公主狠狠地抽他一腿。
「喂,真的很痛。要看是吧?好,就给妳看--」他气得踢开便履,拉起散开未束的裤脚,扯开绷带,露出被大熊利爪划过的伤口。
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那三道又长又深的爪痕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公主花容失色地转过身去,卢双燕才瞄一眼就急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别客气,再多看一会儿。」
慕天秀得意扬扬地把长腿伸到公主跟前,公主吓得躲到卢双燕身后,慕天恩斜睨放肆无礼的弟弟一眼,他这才收回脚,乖乖坐好。
「公主殿下,侍郎大人真的伤得不轻,不能勉强他上路,再说要是因此拖累了太后行程,那就糟了。」卢双燕趁机再劝劝公主。
慕天秀暗自得意。哈哈,这脚伤得可真值得,不但救了江青墨,也救了自己。
公主气得直跺脚,心不甘情不愿地打道回宫,慕家兄弟一起恭送到大门外。
一顶轿子让在路边,等华丽的绿油香车队伍通过后才进入郡王府,慕家兄弟一起迎接一大早就到庙里上香祈福的母亲大人。
「刚才的銮驾是公主吗?」慕老夫人忙不迭地问道。
「她来看看是不是有人装死。」慕天恩瞄了侥幸逃过一劫的弟弟,刚刚如果不是卢双燕出面求情,他还真想把弟弟塞给齐国公主,让她好好地「管教」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