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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他们说到希腊政府又问英国索还阿尔琴大理石雕塑一事。

  扬说:“所谓阿尔琴大理石,其实是雅典巴特农神殿墙上一幅浮雕,一八一一年被考古学者阿尔琴爵士带返伦敦,其实是抢掠盗窃行为。”

  英说:“整座大英博物馆模仿巴特农神殿建造,馆内的东方文物部有一列列中国佛像头部与手部作拈花微笑状,全从石像砍下运走——”

  看护进来说:“让病人休息。”

  扬问:“你是否英国人?”

  看护笑嘻嘻,“我正是希腊裔。”

  大家都笑了。

  两个星期后,小英出院。

  她头上已长出茸毛似短发。

  新骨髓即时开始运作,红白血球数目恢复正常。

  安德信母女都得到重生机会。

  林茜放下心头大石,出差往非洲,前象牙海岸一带内战连连,乱成一片,极需关注。

  彼得如常回公司主持大局。

  英返回校园。

  那样混乱场面忽然又平静下来。

  英定时返医院检查,监视病情,每次都得到好消息。

  英参加了一个互助会,这个会的成员很有趣,全属华裔儿童领养人,定期聚会,筹划活动,帮养父母更和谐了解地带大这一群来自远方的孩子。

  英成为他们的非正式顾问,她本身是活生生例子,可以提供许多实例:受同学取笑该怎样应付,到何处学习华文,应否回乡寻根,哪几个节日非过不可,平时,穿西服还是穿中装……

  英都尽量为养父母解答。

  会里有不少专家提供意见,但他们都喜欢英出来现身说法。

  “你长大后可寂寞?”

  “长大后只觉幸运。”

  “你是否真正与养父母有深切感情?”

  “我们真爱对方。”

  “可以举例说一说吗?”

  “先一阵子,家母需要做肝脏移植,我与兄弟愿意捐赠,而家母,随时会为我俩挡子弹。”

  养父母们耸然动容。

  “假如有人追问为什么要领养他们,怎样回答?”

  英抬头说:“我家的老保母时时说:‘那是耶稣给的礼物。’”

  家长们释然。

  那一日,英为他们讲解华人冬至这个节日,从太阳移位到南回归线说起,白裔啧啧称奇:“原来你们一早已有天文地理。”

  那天回家,璜妮达问她:“英,你见过扬没有?”

  英一怔,“什么事?”

  “我两日两夜没见过他,你上次看到他是几时?”

  英想一想,“星期一下午。”

  “那已是三天前的事了。”

  “他没有打电话回来?”

  “音讯全无,护照、衣服,全在房间里,只驶走一部吉普车。”

  英楞住,她说:“我找他的朋友谈一谈。”

  英回房打了十多通电话,可是朋友都说这一两天没见过扬。

  英开始像璜妮达般担心起来。

  英找到养父商量:“我们想报警。”

  “英,他是否在别省有活动,你一时想不起?”

  “他没提起。”

  “查他电脑日志。”

  一言提醒了英。

  她走到兄弟房间,按下密码,查看他的日志。

  最新一项约会记录是三日前星期一下午:慈恩孤儿院领养部。

  英蓦然抬头。

  扬一直说他不拟追究身世,此刻又为什么追查到孤儿院去?

  。

  英放下一切出门。

  璜妮达满头汗追上:“你一定要告诉我去什么地方。”

  “璜,你随时拨我手机号码。”

  她驾着车子先到慈恩孤儿院。

  负责人对她说:“是,我们的确在星期一见过安德信扬,已把他所要的资料交给他。”

  “我是他妹妹,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消息吗?”

  “资料只属于当事人。”

  英叹口气。

  她独自到派出所报案。

  亚裔警官看到一个黑人青年照片,忍不住问:“这是你兄弟?”

  “我俩都是领养儿。”

  “请到这边登记资料。”

  英带着扬的护照,她把兄弟车牌及信用卡号码告诉警察。

  “他行为可有不良记录,他可有损友?”

  英一一否认。

  “你可以走了,一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英面如土色回到家中,一言不发,璜妮达反过来安慰她:“那么大一个男子,走失也不打紧,谁敢动他歪脑筋。”

  “扬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未试过离家出走。”

  “这一阵家里多事,他受到压力,也许到朋友家散心。”

  英摇头。

  “可要通知林茜?”

  “不要惊扰妈妈。”

  “你一个人做事要当心,可要找蜜蜜帮忙?”

  “蜜蜜也是个女孩子。”

  “你那些男朋友呢?”璜忿忿不平,“全是好天气之友?”

  有一个朱乐家……

  英问他:“你可有时间来一下?”

  朱三十分钟就赶到安宅。

  英刚接到警方电话,“是,是,我马上去。”

  英挂上电话,“警方查到扬最近用信用卡时间是星期日凌晨,在史嘉堡汽车旅馆。”

  璜妮达说:“你当心。”

  英忽然镇定,“阿朱,跟着来捱一次义气。”

  她飞车到史嘉堡汽车旅店,驶进停车场,便看到一个警察站在辆黑色吉普车前。

  第七章

  那车子正属扬所有。

  警察迎上来,“管理员说他入住三十七号之后,没有再出来。”

  英吸进一口气。

  她伸手敲门。

  没人应。

  英扬声:“我是小英,扬,请开门。”

  仍没有人应。

  警察示意英退开。

  “我是警务人员,扬安德信,我们知道你在房内,我们将破门而入。”

  警察伸腿一跺,就踢开汽车旅馆房间的单薄木门。

  房内传出腐臭之味。

  英的心一凛。

  她与警察一起抢进黝暗房内,只见地上全是酒瓶与排泄物,臭污之味扑鼻而来,中人欲呕。

  英不顾一切走进房去。

  只见扬躺在床上,一丝不挂,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警察立刻电召救护车,他戴上橡皮手套,过去探昏迷者鼻息。

  他松口气,“还活着。”

  但是浑身污秽,已不似人形,与动物无异。

  警察随即捡起一只小瓶与注射器,“呵,大K,怪不得。”

  英握紧拳头看牢警察。

  “他是瘾君子。”

  “不,他从来不用毒品。”

  这时,救护车呜呜来到。

  旅馆管理员看到房内脏乱臭,不禁喃喃咒骂:“黑鬼还有什么好事!”

  英忽然伸手推那大汉,“你说什么?”

  朱乐家连忙掏出出两张钞票塞过去,一边拉开女友。

  大汉接过钞票悻悻退后。

  护理人员连忙把扬抬上救护车。

  在急救室医生向英解释:“俗称大K的毒品其实是一种动物用镇静剂,农场可以自由购买,流出市面,成为年轻人最时髦毒品,注射后飘飘欲仙,快活无边,过量服用有生命危险。”

  英红着双眼争辩:“他从来不烟不酒。”

  医生劝慰她:“我相信你,但什么都有第一次。”

  朱乐家这时开口:“英,是否应该通知家长?”

  一言提醒了她,英立刻告诉璜妮达。

  三十分钟后彼得安德信联同律师赶到。

  彼得双臂搂住女儿,“已通知林茜返家。”

  “妈妈公干,别去打扰她。”

  彼得奇异地看着英,“儿子有事,她当然要回来。”

  英又垂泪。

  只听得律师说:“初步我们怀疑扬遭人陷害,他一向是好青年,他可能不知大麻颜色,我立刻到派出所去一趟。”

  “扬目前情况如何?”

  “经过急救,情况危险但稳定。”

  英急得顿足,“那是什么意思?”

  “很有可能不会转劣。”

  “我可以见他吗?”

  “他还没有苏醒。”

  彼得搔搔头,“我们家今年每个人都进过医院,这是怎么一回事,英,找位堪舆师来家看看风水,研究一下气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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