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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一般成年女性对伴侣的要求吗?多么幼稚可笑。 

  余先生对她说:“小山,我出去五金店买小型发电机给他们带去。”他披上雨衣上街。 

  小山站在檐蓬下看雨景。 

  常允珊换了便服,站在女儿身后。她轻轻说:“忽然做起标准父亲来,吃不消。” 

  “你应该替他高兴。” 

  “那三个男孩不是我的孩子。” 

  “妈妈,他们有名有姓,他们叫余松开余松远余松培。” 

  “明是混血儿,叫亨利狄克汤姆不就行了,偏又取这些佶屈聱牙的中文名。” 

  “妈妈。” 

  “你的名字多好:小山,笔划简单,发音响亮。”小山摇头。 

  “还有,那个老大还不是他生的,一并也拉来认作亲儿,这是什么意思?”常允珊牢骚越来越多。 

  小山知道她有责任引导母亲思路回到正途。“妈妈。婚前你已知道余先生背景,你俩全盘接受对方的过去才结为伴侣,有话那时已应完全说明,今日不得噜噜嗦嗦。” 

  常允珊怔住。女儿竟教训母亲,而且批判得那样有道理。 

  小山说:“下午我陪他一起上路,妈妈你呢?” 

  “没水没电,满路泥泞,我不去,我又没有矿工靴。” 

  “妈妈,在要紧关头,你需要精神支持他。” 

  常允珊叹气,“我开支票不就行了。” 

  “妈妈,来,我们一起去办补给品,食物衣物清水——全部都要。” 

  “小山,你瞎热心。” 

  “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 

  小山拖着母亲出去买补给品,装满一车。 

  “咦,”常允珊奇问:“为什么要买婴儿用品?” 

  “未来国家主人翁,最为重要。” 

  第九章

  小山把哀绿绮思与小约伯的故事告诉母亲,常允珊也觉得唏嘘。 

  她们回到家,正好余先生也成功扛着发电机回来。他说:“唏,抢购,五金店挤满人。” 

  都有亲友在内陆。 

  一看情况:“你们也去?”非常高兴。 

  常允珊只得点点头。 

  “小山,你得向父亲报告行踪,免他担心。” 

  “是,余先生。” 

  那边比较简单,那边没有孩子。 

  可是沉宏子一听便光火,“小山,那边不是你的家,你不用一次又一次去朝圣。”用词仍然夸张惹笑。 

  郭思丽的声音传来,“小山,我们明天起程回家,我们只得七天假期。”我们这样我们那样 。 

  小山忍不住开“我们”一个玩笑,“一起到内陆参观劫后余生吧,因为我决定未来四年与花玛家共渡。” 

  沉宏子沉默,片刻他说:“好,我愿意认识这一家人,思丽,我们一起去。” 

  郭思丽大吃一惊,“我不行,我是不折不扣的城市人,我——” 

  沉宏子教训她:“嫁鸡随鸡。” 

  郭思丽讨价还价,“即日来回,铁定明日返家。” 

  “小山,你听见了?耽会一起在你家楼下集合。” 

  “爸,记得带十箱八箱矿泉水。” 

  “明白。” 

  他们两家人浩浩荡荡出发。 

  途中,常允珊还是不明白,“我去花玛家干什么?” 

  余先生却问小山:“松开立心要与哀绿绮思母子一起生活,你怎么样看?” 

  小山说:“松开热诚,正像你呢余先生,哀是个美人,家里有那样漂亮的人,看着都舒服,小约伯又静又乖,我从未听见他哭泣,葡萄园那么大,一定容得下他们母子。” 

  常允珊噗一声笑出来,“我倒要看看这葡萄园是个什么地方,我女儿去打了一个转,忽然变成哲学家。” 

  “松开会快乐吗?” 

  “他们那么相爱,当然会幸福。” 

  “多长远呢?” 

  小山好不诧异:“余先生你还希望有一生一世的事?”语气老成得像历尽沧桑。 

  余君却说:“小山,我是他法律上的监护人,我一定要为他设想。”转头一看,小山已经盹着,仍然是个孩子。 

  雨一直没有停。 

  一路上树木郁苍苍,常允珊这才发觉这整个国家就是一片无际无涯的松林。她一路欣赏风景,气也渐渐消了。 

  余君对常允珊说:“松开一结婚,我就荣任祖父了。”能够把别人家孩子当亲生般爱护,认真难得,毫无疑问,他也会那样对沈小山。 

  “倘若他俩打算做些小本生意,我也希望帮一把。” 

  常允珊不出声。她已看到烧焦的树林房屋,颓垣断壁,不禁耸然动容。 

  整条街都烧成灰色一片,可是一座儿童滑梯却完好无缺,仿佛还可以听到孩子们嬉笑声。 

  常允珊双手紧紧攀住窗框,指节发白。终于,她吁出一口气,颓然倒在车座里。灾场使她渺小,她的喜怒哀乐更加微不足道。 

  小山醒来,该刹那母女目光接触,彼此得到新的了解。 

  一路上不止他们的车子,许多居民都第一时间赶回来看故居。他们忍不住哭泣,坐在瓦砾中恋恋不舍,不愿离开。 

  小山喃喃说:“站起来,重新站起来。” 

  驶到一半四驱车辆卡在泥泞里,无法动弹,前边车辆主动帮忙,抛出绳索,扯动前轮,一下子拉了出来。 

  几经艰苦,才到达目的地。 

  常允珊叹息,“真想不到人类还需要与大自然搏斗。” 

  小山笑,“育空省渔民往白令海峡捕海产,冰海风浪滔天,每天都拿生命搏斗,比矿工生涯更加危险,是世上最艰苦的职业。” 

  常允珊说:“城市人仿佛没有什么好抱怨。” 

  余先生笑,“那也不,水门汀森林危机四伏,公司里不少同事背脊插刀,治安差,交通挤,早上出门,晚上不一定回得了家。” 

  小山点头。 

  他们到了。 

  金站在大门欢迎客人,两只寻回犬蹲她身边。 

  花玛一家已经第一时间回到平房里收拾。 

  老花玛亲自出来欢迎,他拖着小约伯的手。 

  沈小山第一句是“各人好吗?” 

  “托赖,都好。” 

  第二句话是“电力恢复没有?” 

  “正在抢修,三两天内可以正常生活,屋子幸存,真叫我们感恩流泪。” 

  他们进屋子去,看见依斯帖正与三个男孩说话。 

  余先生走近,看到前妻,有点迟疑,该说些什么呢,太亲热了,他现任妻子会否不高兴? 

  又靠小山这帖催化剂。她转头说:“不如先把发电机驳好。” 

  一言提醒花玛家男人,立刻出去操作。 

  好一个小山,不慌不忙,微笑着介绍,“家母常允珊,这一位是松开他们的妈妈依斯帖。” 

  两位女士都顺利下台。都是孩子的母亲,身份有了依傍。 

  正在寒暄,忽然之间,灯光都着了。大家欢呼起来。 

  接着,小山的父亲沉宏子与郭思丽带着补给品也到了。 

  郭思丽大约是受了惊,神情呆滞。金斟一杯葡萄酒给她压惊。 

  沉宏子低声说:“思丽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思丽不甘示弱,咳嗽一声,“我好些了。” 

  “什么事?” 

  “经过农场,看到烤焦的动物。” 

  那一边余先生问:“除却半边园子,还有什么损失?“ 

  老花玛答:“机器停顿,酒全变质。” 

  小山纳罕,“酒也会变坏?” 

  “不过,已算微不足道的损失。” 

  小山问:“酒变坏了,不都成为醋吗,松开是酿酒化学师,应向他请教,化验结果,或许可以废物利用。” 

  老花玛“哎呀”一声,“我怎么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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