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有看完这些书再去找他的想法,不过我现在避而不见是另有目的。」聿宛夕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品了一口清茶,接着又道:「他出身侯门,娶妻对他来说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官场里的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可说得清楚的。」
「江南第一才女这块招牌还不够分量吗?」轩辕绯不解。聿宛夕可是闻名江南的第一才女呀!那皇甫雅人不就曾经欲将她纳为已有吗?
「大姐,妳可别忘了,我现在的身分可是宿云山庄庄主的三夫人,堂堂兵部尚书,又是学士之子,娶个下堂妻,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嫁过人又怎么样,咱们几个也都嫁了?有谁不是迫于无奈?何况,妳嫁白云闲不也都是给他们逼的!」
「妳我如此想,虚怀也不介意,可是他那逼他娶皇甫雅莲的学士爹爹会肯吗?我在等,等他不得不面对皇甫雅莲婚事的时候看他如何决定,等他彻底解决这件事再说。」摆平那件恼人的婚事,才是她最终的目的所在。
「如果他以为妳香消玉殒,之后另结新欢呢?」
「我赌他不会,他这样终日落魄地守在崖上最后的结果只有一种,那就是他辞官退隐!」聿宛夕又将目光移回到泛黄的古书上,「他们那两家的联姻,无非是为了相互攀护,以求栖得更高更安全的枝,当一方已经完全失去依附力量的时候,另一方还会愿意继续一场毫无价值的游戏吗?」平日里的聿宛夕温婉贤淑,知书达礼,才德兼备,没想到用起心机来竟是如此之深。
「宛夕,看来妳这渔翁之利是收定了?」
「也不尽然,凡事都有变数,赢了固然是好,输了也未必是坏,如果他所谓的山盟海誓只不过是镜花水月,这种男人……越早看清楚反倒是好。」只不过,她相信傅虚怀对她的爱就是了,所以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优闲地在崖底看书。
「只要他不再是官,聿家的祖训就起不了任何作用,我爹纵然有再大的意见也没有用。」
「要一箭双雕还得射出去一枝箭,而妳只是坐在这里等,所有的问题便都迎刃而解。这一招,果然出得狠!」
「不下帖猛药他怎么可能有反应?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再让他起些波澜而已。」不管手段如何,她要的结果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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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原臣带着一群人踏进了这间到处弥漫着酒味的木屋,刚一进门便差点被飞过来的酒坛给砸中脑袋。
「什么人!」
「什么人?你给我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什么人!」傅原臣刚刚差点被砸,这下又被这么一问,气到极点,不由得大喝一句。
傅虚怀醉眼蒙眬地看了傅原臣一眼。不是宛夕!
随即又抓起一旁桌子上的酒坛猛的向口中灌去,烈酒浸湿他已经皱折不堪的青色长衫。
眼见儿子如此颓废,傅原臣再也看不下去,一个箭步冲过去,抢过博虚怀手中举在半空中的酒坛,顺手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你这个不肖子!」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屋中,傅虚怀早已因酒麻木的脸颊浮现掌印,但他却毫无知觉;心碎了,他的世界也跟着支离破碎,又如何会在乎这加在身体上的痛?
斜眼看向一旁火冒三丈的父亲,傅虚怀淡淡地道:「爹,我是不可能回去娶雅莲的。」聿宛夕的死让他将一切尘封,承受如此大的打击之后,他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再去承受任何东西。
「这岂由得了你!我们两家联姻之后势力足以撼动朝野,我绝对不允许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状况!」
「宛夕生,我傅虚怀的妻只有她一人,宛夕若死,我傅虚怀的妻还是只有她一人!」
「放肆!」傅虚怀的话彻底激怒了傅原臣,「来人,把这个逆子带回去!」
经过一番挣扎,醉得几乎快不省人事的傅虚怀还是被傅原臣给强行带回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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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学士府
傅虚怀睁开眼,坐了起来,抚抚仍有些隐隐作痛的额头,下床开门出去。
才一开门,便见外面张灯结彩,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忙忙碌碌。
「爹!我说过我不会娶雅莲的!」难得生气的傅虚怀这一次是真被惹毛了。
「已经下过聘,一月后你便迎娶雅莲过门。」傅原臣口气中容不得半分商量。
傅虚怀没有回答便径自离开。
「你要上哪儿去?」
「进宫!」丢下这句话,傅虚怀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傅原臣一人气得在那里吹胡子瞪眼。
从宫里出来后,傅虚怀并没有回府,而是转去皇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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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家的书房,气氛一直很凝重。
皇甫烈眉头紧皱,看着仍旧温文和气如常的傅虚怀不发一语。
傅虚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静立一旁。
终于,皇甫烈还是忍不住出声打破安静:「贤侄,辞官事大,你怎么如此草率呢?对于此事,想必令尊尚未得知吧?」傅虚怀这一辞官,可就大大失去了攀附价值呀!
「家父不知,这些小事不必惊动他老人家。」
「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和你爹明早上朝的时候向皇上提起此事,相信皇上也十分不愿朝廷失去这么一个栋梁之材。」傅虚怀前途不可限量,皇甫烈实在是不想失去这个增添势力的大好机会。
「朝廷人才济济,又有皇甫大人这样的贤臣辅佐,缺我一个也无大碍。」
「这……既然贤侄心意已决,那我也不便多说,至于小女的终身,就托付给你了。」算了,就算傅虚怀已经脱离官场,傅家在朝廷里的势力仍不容小觑,跟傅家联姻仍旧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皇甫大人言重了,将令嫒的终身托付于在下不会觉得委屈吗?如今在下可只是区区一名百姓。」
「小女对贤侄倾慕已久,她能嫁得如意郎君,我这个做爹的也就放心了。」雅莲喜欢傅虚怀是事实。「数月前这婚事已定,贤侄如今可是想反悔不成?」皇甫烈不觉加重了语气。
「没错!」傅虚怀淡然道,丝毫不在意对方早为他这云淡风轻的口气以及他的回答而勃然大怒。
「当初答应婚事的是你自己,如今毁婚的也是你,你这般戏弄我皇甫家是何居心?小女遭人退婚,我皇甫烈丢不起这个脸!」皇甫烈大怒,言下之意是这桩婚事不容反悔。
「皇甫大人位高权重,又深受皇上器重,想必不会为了儿女之事毁了自己前程,葬送全家性命吧!」傅虚怀并不将对方的恼火放在心上,「皇甫大人,那龙纹玉掌梳还好用吧?」
「龙纹玉掌梳?那是什么东西?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它!」皇甫烈怒道:心下却为傅虚怀的话为之一震。莫非……那件事曝光了?
「什么东西?我以为皇甫大人会比我更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傅虚怀笑道。
「你……你想怎么样?」听傅虚怀的口气,心知他已经牢牢踩住了自己的尾巴,容不得他狡辩,皇甫烈失去了方才的气焰。这龙纹玉掌梳是七年前云南进贡的贡品之中最为宝贵的一件,此梳不但质地极佳,雕工精妙绝伦,最主要的是长年使用可延年益寿,皇甫烈于七年前指使姒锦程劫下贡品,中途取了这件稀世珍宝,拦截朝廷贡品可是死罪啊!事情一旦揭发,他皇甫家可全都会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