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海夜在降临。梁荧惑回到自己的舱房,猛踢着门,对面的舱房门陡然打开。
「惑惑!」柏多明我惊喜呼道。「妳真的没事了?」他转着她的身子审视一番。
「柏哥、柏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梁荧惑抓着柏多明我的手问道。
「嗯,我打算加入你们的团队。」柏多明我轻松回道。
梁荧惑一脸诧异带困惑,还想问什么。柏多明我又说:「我肚子饿了,妳知道餐厅在哪儿?带我去吧,我得帮霭然张罗点吃的……」
白老师?!梁荧惑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对门就是白霭然的舱房。「柏哥,妳跟白老师在一起吗?」她眼睛闪烁,瞄了瞄柏多明我没扣钮扣、衣襟双敞的衬衫。
柏多明我知道她在看什么,笑了笑,象征性扣好两颗钮扣,遮挡胸口的红抓痕。「妳不是已经看出答案了。」他拉着她。「走吧,快带我到餐厅──」
「叫人送上来,就好了。」梁荧惑建议道。柏哥难道不希望跟白老师一起在私密的空间用餐吗?
「还能送餐啊?!」柏多明我意外极了。
「从房里拨通话机就行。」梁荧惑抽出被他紧握的柔荑,走回舱房门口,咕咕哝哝低咒几声。只有她不能用自己舱房的通话机!
「皇的这艘船艇果真是豪华邮轮。」柏多明我咧嘴一笑,又拉起梁荧惑的手,走进白霭然的舱房。
白霭然正好从浴室走出来,双手拿着毛巾优雅地擦拭头发。「荧惑!」叫了一声,她往床铺走。「不知道妳来了,我的房里乱糟糟……」忙着收拾凌乱的被单、衣物。
柏多明我走上前,搂住白霭然。「别忙了。惑惑不会介意的,嗯?」他看向梁荧惑,眨个眼。
「嗯……」梁荧惑小脸充红,点了点头。
柏多明我的声音又起。「惑惑告诉我,可以在舱房用通话机叫餐厅送餐来。妳想吃什么?」
白霭然轻笑。「你会比我清楚这艘船艇的菜单吗?」
柏多明我朗笑。「那多一束爱的玫瑰也没问题吧──」
「柏哥,你陪白老师,我有事先走了。」梁荧惑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干了什么浓情密意的好事,才把床弄这么乱。真不晓得,柏多明我拉她进来干么?
「荧惑,妳在找泰清吗?」白霭然朝她走过来。
梁荧惑愣了愣。
「他应该在桅顶瞭望台。」白霭然说。
梁荧惑眸光流转,一副「妳怎么知道」的表情。
「嗯,我听说皇偶尔喜欢和女人在『天上』喝咖啡。」柏多明我抚着下巴附和。
梁荧惑旋身,离开白霭然的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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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实的桅杆犹如一座象牙塔,耸立在海图室屋顶,串了两个圆盘似的瞭望台。雨后的夜空,没那么黑,蓝靛色的,镶满繁星,与泛起阵阵银波的深紫色海面,相映璀璨。
梁荧惑一阶一阶攀爬桅杆梯,时不时昂仰美颜,望着桅杆尖端的花布长尾旗如一条闪亮的鱼儿,随风飘游。
鼻端嗅闻着咖啡香从上方漫下来,梁荧惑到达第一层瞭望台,连接上一层的,是座绕着桅灯杆的螺旋阶梯,不用攀爬──优雅地走上去就行。
桅灯像盛开的花朵嵌在螺旋阶梯中,月晕色的光芒好浪漫。梁荧惑微提裙襬,款步拾级而上。
「好吧,就按照太少爷你的喜好设计──」美艳厨师格丽的嗓音有韵有调,缠绵在夜风中。「我先下去了,不陪你在这儿吹冷风。」
「晚安。」皇泰清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
梁荧惑出现在阶梯口。美艳厨师格丽正好要绕过围栏,准备下楼。「妹妹还没睡呀?小女孩太晚睡,不好喔,呵呵……」
不知怎么搞的,梁荧惑觉得格丽对她讲话时,总是带着调戏的成分,让她没办法给这位「姊姊」──彗星──扫把星,拖着狐狸尾巴般、风骚的扫把星,好脸色看。
梁荧惑冷凝美颜,瞪着格丽走下阶梯。
「怎么上来了?」皇泰清转头看梁荧惑,白烟冉冉滑过他脸庞。
梁荧惑看着白烟里多出几分魔魅的俊颜,无法避免自己受诱惑。她走到他身前,盯着小圆桌。桌上有一壶咖啡,一定是中南美那个曾接受他援助的村落,栽种的豆子研磨滤煮,气味很香,想必不会苦涩,这种夜晚来上一杯,也能好眠。
「我从来没有上来这儿喝咖啡。」她说。
皇泰清盯着她一会儿,淡笑,垂眸,捻熄烟蒂,「妳想喝咖啡?」她不能喝咖啡──他的惑惑对咖啡因过敏,任何含咖啡因的食物饮料,都会让她心悸、颤抖、呼吸困难,严重的话,甚至休克昏厥。
「我从来没有上来这里喝过咖啡!」梁荧惑重复一次,语气有些强烈,美眸隐约起了水光。「反正我最适合一个人独处。我很坚强,我在雷区石洞被灌药,也没死掉──」
「妳说什么?」皇泰清神情一冷,低喃:「他们用灌的……」松巴.梅赛迪斯那混蛋!大掌猛地住桌面一击,震倒了杯壶,咖啡汁液流染桌巾。
「然后呢,他们还对妳做了什么?」他站起身,抓着她的肩问道。
梁荧惑愣住,从未看过他这种杀气腾腾的表情。
「他们还对妳做了什么?」皇泰清凶嚷。
梁荧惑眨眸,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泪水溢出眼眶,哗哗淌下。
「惑惑?」皇泰清呼道,将她拥进怀里。「妳很害怕是吗?」
梁荧惑摇摇头,抱紧他的腰杆。「他们只有灌我药……没有对我做什么……是你带我回来的,对不对?」
「从来都是我带妳的。」皇泰清柔声低语,更加拥紧她,唇落在她发上。
梁荧惑想起她还在学校念书时,只要校方举办任何比赛性质的团体活动,有她参与的那一组总是会输,同学都说她是「祸星」,班上的最大公害。每年,学校运动会,他们班都会输得极惨,成为年级垫底,同学们老把怨气往她身上发,怪她这个祸星,取笑她人美祸水。她常常觉得愤怒又委屈,她自己一个人的比赛,都是赢的,家里摆满她的个人奖牌。她为此开始跟同学对立,谁叫她「祸星」,她就和谁打架,而且要打赢!
她第一次见到皇泰清时,和人在放学的路上打架,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皇泰清将她和那个被她打的家伙拉开,问她为什么打架,一面拿手帕擦她脸上的汗。她觉得他真是个既善良又可以信任的人。她告诉他原因,全部告诉他。他笑了,对她说,像她这样特别的女孩适合一个人,她是被同学拖累的人,不是祸星,她是天上最红的火星,一颗迷人的行星,很多科学家致力研究的对象。她问他是不是科学家。他笑了笑,说她真特别,他是来带她的……
「记得吗,惑惑,从来都是我带妳的。」他温暖着她。
梁荧惑点着头,觉得某种情绪被解放了,身体的重量全交给他,在他怀里哭了许久。
他说:「惑惑,妳很爱我吧──」
她没有停止颔首。
「妳知道我是个浪荡子──」
他们相拥的身体,缓缓往木质地板上蜷,像两条色情的蛇。皇泰清吻她的唇。「惑惑,我是个浪荡子──」
「我知道……」梁荧惑回应他的吻,眼帘映着夜空中飘荡的花布长尾旗。「柏哥说你喜欢和女人在『天上』喝咖啡,可是从来没有我……」她流着泪,说:「我应该是特别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