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这么感兴趣?”他的笑容褪掉,眼神透出几分古怪之意。
“他是我最崇拜的人呢,他的设计我十分喜爱。”
“看得出来,你现在身上这套裤装,是他今年秋季发表经典款之一;还有上回参加前男友婚礼穿的小礼服,是参考古欧皇室所设计出来的马甲洋装,是他在二OO四年发表的,而且只有限量一件。”
“你怎么知道?”她略微诧异的看着他。“你看不出来懂女装的。”
尉璟丰扬高眉峰。“嗯——我略有研究。”
“你的工作……究竟在做些什么?”她以为他纯粹只是一个家境富裕的公子哥儿,又因生活水平不低,也许懂点股票投资什么的,不需要像一般人天天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我吗?只是刚好设计女装,是设计师而已。”
“喔,那你觉得他如何?”原来这家伙待的领域跟自己息息相关,邵仪凤倒想听听他的宝贵意见。
“不好不坏,天赋才能有一点,目前急欲突破自我的风格,要不再这样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后起新秀取而代之。”
“才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啦!在我面前损他,我会以为你在吃醋。”
尉璟丰耸耸肩。“可能有一点吧!不过他本人目前的确面临这种困境。”
“你又知道了?”邵仪凤皱起鼻来,不信他胡扯。
“因为那家伙好巧不巧,就是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明年春季的设计发表,正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第九章
“我以为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也不过是几天内的时间而已。”樊京恩优雅地使用着刀叉,把盘内精致的肉食切割得方正。
气氛幽雅的欧式风情餐厅里,有七O年代的佣懒雅致,同样也有淡淡的低调颓废,更有那热闹中一丝几不可闻的孤独感,整个空间里有种冷冷淡淡的氛围,像座神秘的古城。
邵仪凤不知道自己是哪条神经有问题,才会跟这个动不动就对人放冷箭的家伙一块吃饭。若不是他要替尉璟丰带话,否则这场饭局不可能成立。但是令人感到困惑的是,究竟有何要事需要劳驾这位先生,而不是由尉璟丰亲口对她说?
“是吗?很可惜未能如你所愿。”
樊京恩很感慨地叹口气。“是呀,真是太可惜了。”自从上回见面至今已有个把月过去了,他没成功破坏掉人家,反而还让他们的感情日趋稳定——见到尉璟丰如沐春风的表情他就能略窥一二。
这家伙根本是唯恐天下不乱!邵仪凤庆幸自己教养十分良好,要不然手里握的刀叉,准飞到那张笑里藏刀的黑脸去。
“嘿,没想到你也会冷笑。”
她还会翻白眼呐!邵仪凤不知这家伙为什么可以跟自己如此不对盘。“我想这将是我们两人这辈子,一块吃饭的最后一次。”
“我闹着玩的。”
“不好玩。”
“那家伙的身边,没几个女人比你酷的。”
“怎么说?”
“她们每一个人,都知道非讨好我不可。”
“你算老几?”扫他一眼,她的话既无讽刺也没半点轻薄的意味,不过一听起来,就知道她大小姐的态度没客气到哪里去。
樊京恩扬高眉。“我算他的耳目、左右手、大小事的参谋,也算总管,全部抓起来都要管。”
“你看起来比较像他身边的奸臣。”邵仪凤将可口的牛肉塞进嘴里,一脸不予置评。
他闻言后,忍不住笑出来。“妙!头一回有人这么形容我的。”
“您太夸奖了。”
樊京恩拿起酒杯,晃了晃杯身又嗅了嗅醇酒的芳香。“哪里哪里,是你太谦虚了。”察觉到她不自在的神色,却也没兴趣追根究底,因为他相信自己绝对会被她叮得满头包。
她的防卫心太重,真不晓得尉璟丰究竟是有何神力,才能成功将她的心防彻底解除?
“就算我是奸臣吧!你也知道他傻,而傻子总有几处是教人看不惯的。”他冷哼,苦恼地扯起嘴角。
“不过,傻子也是值得爱的啊!”她浅笑开来,明白樊京恩的苦心。
“也可以说是他的运气不够好,遇上了错的人,曾经谈了一场好像是爱情、却又不是爱情的恋情,让他几年来一直心灰意冷。”
“那……那个‘她’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将自己爱情出卖的女人,而尉璟丰正好是买下那段爱情的傻子。有时命运是很讽刺的,我永远忘不了那女人冷着声,要求他继续收买这段爱情时的冷漠,仿彿在她眼里除了权力金钱外,找不到其他……既然不爱他,又何必处心积虑得到他后,再选择毁灭他?”樊京恩想起当年的事,仍为他抱不平。
“因为如此,之后他开始收买爱情,每段恋情他利用金钱替代自己,至少在结束之际,可以转身离去显得潇洒。不可否认地,他保护自己的同时也再次受伤,只是当下没有察觉而已。”结果伤口越扯越深,留下的阴影越来越大。“人不可能没有感情,他能怎么做?那不是他愿意的。”
不知为何,邵仪凤有股想立即见到尉璟丰的冲动。
“你曾见过他脸上那道疤吗?”
她有些诧异,那偷偷藏在心里的问题,如今竟能够从樊京恩这边得到答案。
“你知道原因?”
“那道伤疤,是那女人唯一留下的纪念品……多讽刺呀,还是被自己所给的钻戒划伤,那是他们分手前最后一次的争执了。”
他永远忘不了当时撞见的那一幕,一个女人的贪婪如此赤裸裸地呈现。
“她爱他的地方很多很多,却偏偏就是不爱尉璟丰的人。”
邵仪凤蓦地心疼,她从不知自己手里捧的那颗心……竟然满足伤口?!
“他宁可用钱去买回她的心,却不愿清醒。”樊京恩叹口气,目光不自觉地泄露出哀伤。“他曾有个婚礼……该怎么说呢?他曾有过一场没有新娘的婚礼。”
“你是说他仍然……”
樊京恩点点头,虽然微笑竟也难掩心酸。“他坚持如期举行那场世纪最可笑的婚礼,坚持信守最初的承诺,坚持等她归来……他坚持的这么多,可是她却始终没回来。”因为,那个女人最后还是跟了一个更有钱的富商。
邵仪凤敛下眼,忍住夺眶的眼泪,不愿此刻的脆弱被尉璟丰以外的人看见。
“他有很多使人眼红的财富权力,他也有令人称羡的才华外表,他更有让人嫉妒的家世地位……他拥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可是他的金钱,却从来不曾买到她的真心……”
迄今,樊京恩仍然忘不了在当年,有个男人几近崩溃地在自己耳边大吼,吼出心底所有的痛——
我有很多很多的钱,足够买下一辈子的幸福喜悦送给她;我有很多很多的钱,可以让她一辈子不愁吃穿,让她拥有很多人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只要她回来,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我有的是钱,她会回来的,会爱我的!给她钱,她就会给我一个爱情,我已经富有得足以买下她一生的幸福,我有很多的钱,很多很多她最爱的钱……
十指交握,邵仪凤浑身颤抖却力图镇定。她从来都不知道,尉璟丰不愿告诉她的往事,是建立在他无尽的痛苦里。
“她也真够本事的了,让他每见那道疤,就想起她一回,除非他有一天眼瞎或是老死,才有可能得到解脱吧!”他哼声,从眼中就能瞧见鄙夷那女人的情绪。“你有把握能让尉璟丰爱你胜于当年那个女人?你有把握抹掉他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