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搁置在沙发扶手上的指尖难安的敲打着,琥珀般剔透的瞳眸紧盯着杨眉,下意识的想要取代杰斯成为她睑上笑容的来源。
“这小猫是你养的吗?”杨眉伸出一根手指搔着杰斯的下巴。
“不是,我也不知道它打哪儿来的,它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克雷恨恨的瞪着杰斯,难以压制的火气在望儿杰斯伸舌舔杨眉的手指时爆发,他陡然起身,忘却背部瞬间产生的撕裂感,硬是扯动唇角,接过杰斯,力持自然的对杨眉说道:“我肚子饿了,我们吃饭吧!”
“好。”杨眉没有多问,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一碰触到他的臂膀时,她猛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指关节一紧,抬眼偷瞧克雷,见他专注在猫儿身上,才缓缓安下心来抚慰自己浮动的心绪。
你是故意的!由于杨眉就在身边,克雷只能用眼神传达他的愤怒。
何必在意?反正你本来的对象又不是她。杰斯从没见过克雷对哪个女人有这种强占欲,难得一见,当然得好好的利用。不好好报报平时他取笑他的仇,更待何时?
她不会是你本来的对象吧?克雷阴恻恻的眯起眼,额上的青筋隐隐浮现。
不是,但我现在觉得她也不错。杰斯眸里大刺剌的映现这样的讯息。
你给我滚回去找你的罗媛端!克雷全身上下皆因强忍着怒气而绷紧,要是杰斯敢动杨眉一根寒毛,他绝对烧光杰斯的毛。
“克雷,你很痛吗?”杨眉忧心的声音贯穿他怒涛翻覆的脑海。
“没,还好。”克雷勉强一笑,任她扶着自己入座,在她的手离开自己时捉住。
杨眉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随即放松。“怎么了?”
“谢谢你。”察觉到她的不自然,他没有说什么。
“不客气,小猫呢?小猫要不要吃束西呢?”杨眉决定转移话题,以免继续尴尬下去。
“不用了,它已经吃过了,现在正要回去自己的主人身边。”克雷飞快的回答,一边对着杰斯露出个阴沉的笑容,好声好气的询问:“是不是啊?”
“喵--”只有杰斯看出那双琥珀色眸子透出什么样的讯息,他附和的叫了声,并在下一刻跳离克雷,落地。
但在离去之前,他不怕死的在杨眉脚边蹭了下。杨眉因而绽开笑容,银铃般的笑声 飘逸,克雷却大发雷霆,但碍于杨眉在场,只能以眼神撂下威胁。
“你还好吧?”杨眉觉察克雷的神情古怪。
“背有些扯到。”克雷撒谎,并低敛视线。
以往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将死的说成活的、白的说成黑的,然而面对杨眉,他却再也无法如此坦荡的说谎。
“我们先吃饭,一会儿你给我你家的钥匙,我去拿药来替你换。”杨眉在他对面的空位坐下。
茶几上摆着几样“蛋料理”,克雷头一回见识到蛋的妙用无穷!举箸却不知从何下手。
“我只会处理蛋,冰箱也只有蛋。”事实上,要不是考虑到克雷的身体状况,她本来还想随便泡个面加蛋就打发过去。
“现在的女孩子会煮蛋已经很了不得了。”克雷微牵唇角,见识过杨眉煮的红茶,他也不期待杨眉会有什么惊人的表现。
“现在没有人规定女孩子一定得做贤妻良母。”他的话听在杨眉耳里竞成了他惯常的讽笑之语,她瞥眼克雷,“你该不会也是那种认为女人的作用就是保母跟佣人的男人吧?”
“我看起来像吗?”克雷的笑意盎然。
“看不出来。”杨眉照实回答。
暗自忖想:她不晓得克雷是什么样的人,不,是无法确定他是什么样的人,半个钟头前他的表现完全颠覆她对他的印象。
本来以为他只是一个开朗的学者,看在点心的份上,她可以容忍他偶提出的对等要求,就像他做点心、她煮红茶一样。随着相处的时间愈来愈密集,她也渐渐习惯跟他斗嘴;直至昨天,她才知道他们之间原来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我们认识很久了吧?”克雷若无其事的问。
“有吗?”经他一提,她才觉得他们好像真的认识挺久了。
“所以你应该看得出来才对。”克雷理所当然的接口。
“有这回事?”杨眉额上青筋隐露,很想把手中的筷子插上克雷的鼻孔,让他窒息而亡。
什么鬼谬论啊!
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的将克雪请出门,然后列为拒绝往来户,但现在的她,她也开始弄不清自己的想法、对克雷的想法,她只觉得一切都好乱,好似被猫儿玩乱的毛线球,找不到源头厘清。
也许是因为克雷那莫名其妙受的伤吧!她无法将受重伤的克雷丢出门外,也无法让他自生自灭。
一切都可以等到克雷伤愈之后再谈。
“我以为你很了解我。”他洒下大片鱼饵。
“怎么会?我怎么会了解你呢?”杨眉唇畔的笑意逸去,几乎是反弹的迅捷回道,瞧克雷一副他们已经熟到不能再熟的模样,杨眉坐立难安。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克雷放下筷子,杨眉的蛋料理他无福消受。嗯,接下来就教她煮菜好了,不然他迟早有一天会被杨眉的料理毒死。
“我们是朋友。”杨眉肯定的说,为了取信克雷,她还加了点头的动作。
只要你不再失常的乱吃、乱碰就可以。暗自在心里附加但书,杨眉握紧手中的筷子,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的转变。
“朋友该是相互了解的,不是吗?”克雷扬睫,琥珀色的瞳眸倒映着杨眉的容颜。
杨眉闻言,心起波澜,克雷的要求比罗媛端还过分。罗媛端只要求诚心相待,克雷却要求进入她的心,只是他真的还在她的心房之外吗?
为何她有种克雷已侵入她的禁地的感觉?
杨眉说不出任何话语来回应,就算是搪塞之语她也说不出口。
“杨眉。”克雷低柔的嗓音打断她的冥思。
“嗯?”她抬头即见满睑笑容的他。
“谢谢你的晚餐,我该回去了。”本就没有食欲的他并没有吃东西。
“我说过要替你换药的。”杨眉伸手向他要钥匙,娣着他苍白的病容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的说:“我的公寓里还有一间空房,我想你可以留在那边休息一会儿。”
“不必麻烦了--”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她打断他的话,什么时候他也变得客气起来了?
眸里飞快闪过得意,他掏出钥匙来递给杨眉,朝她招招手。
“干嘛?”杨眉警戒的望着他。
克雷但笑不语,等着她过来。
杨眉不情不愿的起身绕过茶几来到他面前,依他所言地俯下身。
“朋友?”克雷刻意在她耳畔低问,顺道亲亲她的耳垂。
杨眉受惊的站直身,瞪了他一眼,“朋友。”
一出口,才发觉自己刚刚似乎又不经大脑地做了什么,否则她为何会在克雷眼里看见不同于以往的得意?
她没有开日问,直觉她问了会有什么她不希望听到的答案出现。
那天晚上,月明星稀,黑色的云朵全聚集到杨眉心上,蒙住了她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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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呜--”伴随着细微的猫叫,感觉睑上添了一阵湿意。
杨眉嘤咛一声,躲避着那恼人的舔吻,将睑埋进枕头中,一边将棉被塞进自己的下巴,继续睡她的。
琥珀色的猫眸随着斜偏的头儿移动着,它伸出一只前脚往杨眉头上碰去,杨眉因而睁开惺忪的黑眸,瞳底倒映着没有拉上窗帘的窗子,映现窗外天空的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