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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页

 

  “快快快!把车票拿出来!”

  他们震颤的通过自动收票器后,又冲向月台跳上列车。

  “我们不能再乱跑了!”静子忧心忡忡的盯着手上的乘车券。“我的车票只够我们坐到下一站,否则我们会在出口处被管理人员拦下来补票。”

  阿刁的下颚紧缩了一下。“就在下一站下车吧!”

  阿刁还来不及回答,这班银座线的列车已进入了浅草站,宫内洋又再度阴魂不散的出现眼前。他俩忘了一切只顾保命的直冲,跑到金龙山浅草寺的雷门前,两人已气喘吁吁,脸色发白、腿软脚麻了。

  “走,”阿刁死拼了口气,欲拉着静子挤过热闹的人群,无奈,大门口上方下垂的巨大灯笼实在是游客取景留念的好角度,惹得阿刁几近抓狂的想将触目所见的相机打烂。

  “啊!”静子的右手腕被抓住了。

  静子的尖叫划破了这传统淳厚的观音寺魅力。静子惊怒交集,不断扭动挣扎欲摆脱扣住她右手不放的宫内。阿刁怒不可遏的朝宫内下巴挥去凶猛的一拳,宫内踉跄了一下,随即放松了对静子的钳制。静子与阿刁如蒙大赦,抓了这空档扬腿就往东边跑土条小道。

  蓦地,阿刁空间小店门口煞住了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橱窗摆设的黄杨木梳子。

  这种黄杨木是由九州一路运上木州的,在砍伐后需用水气蒸完摆上个多星期,然后用火烤。烤好再用竹圈把一根根的黄杨木上捆,经过三十天的风干,待切开时就完全干透了。再经过浅草师傅十几个小时的耐心与血汗,才成就出一把精致的手工梳子。

  “你在干嘛?”静子的声音似乎快急哭了。

  “给我钱!”阿刁眼神如中蛊般死盯着那梳子,语气却坚毅如石的命令。“快!”静子不得已的作势掏钱。

  “刁哲,你别跑!”

  宫内的呼叫,令阿刁如梦大醒的忆起自身处境,再次奔上逃离道。

  他们已经跑到了隅田川。在后有追兵,前有水川的情况下,想都没想他们就跳上码头,直捣入一条停驳的游览船。

  “你的票呢?”收票员厉声制止蠢动的两人。

  阿刁怒气冲冲的将静子刚掏出欲买梳子,而紧抓在手中的日币狠掷向收票员。

  那收票员见状,立即噤声的将船票交给较为和善的静子,一面讨好的向她叙述这水上巴士的动人、可看性。

  阿刁僵硬的拖着静子往二楼船舱爬去。

  汽笛尖锐的鸣叫后,船身在轻摇缓摆中驶入水域。

  阿刁却看到宫内气急败坏的在岸边直跺脚。所有的意志、力量,都随着摆脱了宫内而消失殆尽。阿刁整个人软瘫在坐位,上气不接下气的叹道:“啊!我该戒烟了!”

  静子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寒着脸,字字生硬的问:“你何时订婚的?”

  想是脱离了危机,她的话使阿刁忆起了摩妮卡与伴随而生的责任、目标。他冷声回道:“宝石在哪?”

  原来他在浅草寺前狠揍宫内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宝石!她恶狠狠的瞪着阿刁,好像看到一个深恶痛绝的仇人。

  在她的瞪视下,阿刁不自然的笑笑,故做不在乎的望向窗外,并聆听麦克风广播出的欢迎介绍词:“……在这段航程中,我们会经过十二座大桥梁……您现在看到的是‘吾妻桥’……”

  “哈!逃命兼观光!棒啊!”阿刁嘻皮笑脸的引领探寻广播中即将到来的“驹形桥”与“厩桥”。

  静子幽冷的眼中又迸出一股新生的怒火。她将上野购买的电话卡拿出来,立刻对它又折又拧,极尽所能的破坏。

  “喂!虽是假的,可是可以使用啊!”阿刁急得要夺下扭曲变形的电话卡。

  静子霍地将电话卡朝他脸上甩去。“你拿去吧!用它打电话给未婚妻啊!”

  “你管我打给谁!”他的语调紧绷,满含蓄势待发的火气。“是你自己先承诺要将宝石交给我的,我和你没半点关系,你嫌我讨厌的话,只要立刻将宝石还我,我绝不会在你身边多待一分钟!”

  他无情的冷言冷语,使她的心揪成一团,眼眶发热、鼻腔发酸的不敢有任何反应,怕自己的反应会惹得不争气的泪水溃决而出。

  她振作的挤出句话:

  “你要买梳子送摩妮卡吗?”

  “你以为我要送你吗?”阿刁一脸讥笑。

  静子浑身掠过一阵强烈的抽搐。泪,也在抖动中不经意的撒落。她真想杀了他!他怎么可以玩弄了她,在狠心遗弃后又敢如此打击她?她绝对要杀了他!但从他微敞的衣襟中暴露的层层伤疤,又使她为他所受过的折磨而陷入激烈的交战中。

  她要离开他!她受不了他对她的伤害!

  “我没有宝石!”她用力抹掉残留的泪痕,木然的说。

  “那……”阿刁顿了下,凝重不已的望着那棕眸因泪水的洗涤更形清新亮丽。妈的!怎么有这么漂亮的眼睛?她全身上下除了一对眸子外,处处都不及摩妮卡,偏偏他……唉!他挣扎的从齿缝迸出一句:“那咱们就地分手吧!”

  他一副无所谓,但五脏六腑不自觉的揪紧而缓步走下一楼的尾舱。

  静子隐忍多时的悲愤苦楚霎时溃堤了,她卸下武装,放肆的任泪水奔窜在她小小的脸庞上。她哭得那么专心、那么尽情,对立在面前的身影毫无所觉,仍一意哭位着。

  阿刁望着这涕泗滂沱的纤纤美目,他的心刺痛了一下,怜疼的柔声道:“为什么哭这么厉害?”

  “你走开!”她脸没抬,闷声的怒斥。

  “走就走!”阿刁没想到自己的善意碰了一鼻子灰,耐心尽失的粗声道:“借我点钱我就走!”

  她兀地抬起头,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你这死性不改的爱钱鬼!”

  “我身无分文啊!”他动气的挥动着双臂,整件衬衫在扯动下显露了他体无完肤的上半身。他气愤填膺的叫道:“连这船的票根都在你身上,你教我怎么离开你?”

  静子在这近距离之下仔细端详了那恐怖的疤痕,脸上的血色尽失,用一双心疼受伤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阿刁的身子,满腹辛酸的哽咽道:“你当初不离开我的话,绝不会受这种罪。”

  “你是怕我不还钱吗?”阿刁未了解她的话。

  “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起!”她猛叫完,就趴在桌上目无旁人的失声痛哭,剩下呆立一旁局促不安的阿刁,无言接收舱内其他乘客的谴责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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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面临东京港的滨离官恩赐庭园处下了船。见到一片广阔、如茵的草坪,阿刁整个人夸张的在草地上打了几滚后,身子呈大字形的仰躺在地上,频频赞叹:“就让我以此为家吧!”

  他眺望东京铁塔半晌,又不禁长吁短叹:“在这定居也不错,错就错在日本人太好强了。以这铁塔而言,日本人硬将它造了个三百三十三公尺高,比那巴黎铁塔高一点点,就是不让巴黎专美于前。唉!”

  他那悠闲忘情的躺姿,使静子忆及夏威夷卡匹欧拉尼草坪上的阿刁,那般的自得意满、那般的雄心万丈欲拿下钻石山一隅的高级住宅。现在的他,竟对一个日本小国的排外好强产生一股无奈软弱?

  “你忘了你立誓的内容吗?”她小心的试探。

  “我没忘。”阿刁稚气的一笑,仿佛小了八岁般的回忆道:“我希望我是贾宝玉,能得到兼具灵性与欲肉为一体的美娇娘。”说完,他作了个揖,颇有宝玉之气韵般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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