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倒抽了一口气,还未爆发怒气,那年轻人已意会的开口,用的是不大标准却能沟通的中文:“请徐先生用中文谈,我再转告我老板。”
徐浩立即回头对阿刁报复性的笑笑。“没得赏了!”
刁哲光火却故作闲适的坐回沙发,一副英雄准有用武之地的自信。凭他在日本读了两年书的流利日语,绝对比这位断他财路的蹩脚翻译棒得多。
语言沟通既不是大问题,徐浩遂轻松的自我介绍。“我就是徐浩,这位是我的朋友刁哲。”
“江崎卓司,我的老板,我是宫内洋。你朋友……刁哲他……”宫内洋的友好消失。反而对刁哲升起戒备。
“放心!我的任何事他都知道,也无需隐瞒。”徐浩的话令刁哲窝心多了。
宫内了解状况后,向江崎报告了许久,江崎只简单的说了一、两句话,像个惜语如金的人。讨论终于结束,宫内洋转向徐浩道:“先看宝石。”
“稍坐一下。”徐浩起身走入隔壁的书房。
一旁的刁哲终于弄清楚刚才那两位日本人口中的宝石,就是紫云峰四条人命所牵涉的宝石。他冷眼看着日本人,脑中却回荡着一个数字:一千九百万。
徐浩再度出现,手中多了一块腥红绒布。他近乎虔诚的将绒布托于掌中,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它,日本人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的盯着徐浩的动作,整个室内一片静寂,似乎有半点声响就会令宝石消失般。在这紧张的氛围下,刁哲轻轻的深吸了口气,紧盯着那块传奇。
绒布的最后一角掀开了,徐浩轻缓的拿起它。透过窗棂的光线,这颗拇指般大小的宝石,竟吸取了室内微弱的自然光线后,再转折射出一道道金黄带银的炫目色泽,反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真的是它!”江崎用日文脱口而出,并向徐浩伸出手接过它细看。“真的是它!真的!”他的眼神犹如亲见耶稣复活般的惊奇并掺杂了诸多的感激。
许是角度的不同,刁哲却没有江崎般的震撼。他看到的是一颗活生生的瞳孔,用一种邪恶、憎恨的眼神瞪视着他,令他自背脊升起一股蔓延至四肢的冰冷寒意而打了个哆嗦。但他却听到江崎疯狂坚决,势在必得的嚷道:“我要它!不论多少钱,我一定要得到它!”
徐浩迷惑的看了宫内一眼,宫内遂将江崎的话翻译成中文。江崎更是迫不及待的掏出支票,向宫内吐出一大串命令。
“我老板请您至劝业银行以公司名义开一个户头。他先给两千万的订金,尾款细节日后再讨论,最晚时间到明年五月底前付清。”宫内的中文突然变得快速又标准。
徐浩默默的接过支票,又向江崎要回宝石。“当你付足了五千万后,宝石自然交到你手中。”他另开了一张收据。
在宫内快速的翻译下,江崎十分不情愿的将宝石还给原主人,眼光仍不舍的停驻于上。
一番客套之后,日本人迅速的离去。一直以旁观者沉默不语的刁哲,突然开口问道:“你用多少钱买了它?”
“我哥在香港买的,它……”徐浩深深的看了宝石一眼。“价值七千八百万。”
虽早料到它价值不菲,但真正听到它的价码,刁哲仍不免大吃一惊。为了这惊人的天价,刁哲心中立时升起另一个惊人的想法。
“卖给我。”话一出口,连刁哲自己都讶异。
“你要买?!”徐浩像初识友人般的盯着他。“你知道我们的合伙人关少昕、我的哥哥、我的嫂嫂是如何死的吗?甚至我今日的对簿公堂,与女友相隔两地的起因是什么吗?全是为了这块石头。千万别为外界的传言而对它寄予幻想,什么赵匡胤、忽必略都曾拥有过它……我是真不相信这些狗屁废话,反而认为它不祥,给我带来不少噩运。你看!”他跳到刁哲面前,将宝石更清晰的呈现。“看仔细些,你是否感到自它中心透出一份无可言喻的寒气?”
那琥珀带寒的冰气,强烈的撞击了刁哲的心口,又以一股莫名的吸力导致刁哲血脉逆转倒流,一瞬间,他险些晕眩过去。
“看吧!”徐浩似乎胜利的说:“我早就认为它会慑人心魄、乱人意志。”他将宝石以绒布覆盖后,望着刁哲疲倦苍白的面容,不安的说:“你还好吧?”
犹如自空冥中回复,刁哲无力的笑笑:“好,很好,你若愿意将它卖给我,我会更好!”
他俩相互凝视足有两分钟之久,徐浩叹了口气,似自语般:“拥有它,生活自此后将不同以往了。”
刁哲不语,他巴不得生活从此改观。
“阿刁,你是我的同窗,又是多年好友,我不愿你受到伤害。”他的话无力又无奈,是一种对人生际遇无可名状的消极语气。“你太晚告诉我,你刚才也见到我收了两千万的支票,回绝那日本人需要耗费一些力气的。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它吗?”
刁哲瞪视着那块绒布,似乎能透视它一般。对他儿言,他并不是真的要它,但以他精于赚钱的商业头脑,使他了解它可以使他得到过去十多年来所追求的目标。
“是的,我要!”他坚决不改的答道。
“让我考虑一下,好吗?”徐浩的语气更虚软了。
“我明后天会回香港老家探视父母,等我回台北时就给我答复好吗?”
徐浩点了点头,刁哲满意的笑了笑。
*** www.fmx.cn转载制作 *** 请支持凤鸣轩 ***
九龙曾是龙蛇混杂的罪恶区,目前虽已改善不少,但接近钻石山部分所居住的贫民,总使此处脱离不了贫困、脏乱等字眼。三十年前,刁哲诞生于钻石山下,父亲是黄大仙庙旁的算命师。刁哲多国语言的天分,还需归功于他这位精通五种语言的算命师父亲。
众所皆知,黄大仙有求必应的传闻吸引了众多善男信女,连观光客也趋之若鹜,因此靠嘴吃饭的算命师精通多种语言是可以理解的。但若以为刁家靠父亲那张嘴就能丰衣足食,可就大错特错了,只要马场一有活动,就绝对找不到刁老先生在工作岗位上,偏偏他算天算人算命,就是算不到马儿身上。这使得刁哲从小就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穷苦生活。
刁哲常向人自嘲:“像我这种人没混入黑道帮派实在是误入了‘歧途。”
他的歧途就是赚钱,不论是大钱、小钱,他全都赚。
十八岁那年,他“陪同”一位友人一起来台念书。“陪同”说的是好听,实际上是照顾友人一切生活起居,以换得在台湾的生活费与学费。
来到台湾后,刁哲的赚钱本领发挥到极至,小至包场舞会,大至回国采购跑单帮。加上语言能力,他轻轻松松的跨入旅游业,在台湾一开放观光之际,以一位兼职黑牌导游身分赚了好几年,反而是学校成绩常在补考、死当之间游走。
造成他如此拜金,对赚钱抱着高度浓厚兴趣的原因,除了幼时苦怕了的补偿心态之外,最主要的是,他第一次带团至夏威夷,发现此岛的标志:钻石山,其周边宏伟、高尚的高级住宅使这位出自九龙钻石山的穷小子,立即发了宏愿:尽其所能的要将全家人移民至此。抱着此信念、目标,他更是理直气壮的努力赚钱,以圆移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