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得来这让别人品头论足?
月慈暗示王仁柏她想早点走,不过他只顾自己聊天说笑,丝毫没注意到她的落寞。
她不想再忍受下去了!月慈慎重考虑起如何逃离王仁柏的魔掌。
蓓蓓昨天告诉她孙仙人是骗徒的事,月慈也恨自己蠢,居然会相信什么天命难违,她现在看到王仁柏的脸就想吐。
干脆连工作也一起辞了吧,虽然现在景气不好,但她相信找新工作应该也没那么难。
月慈瞄了王仁柏一眼,他正和朋友谈到女人三围应该多少才算标准的话题,嘿,她怎么会笨到与这种人共度春宵?
幸好她就快离开他了……月慈心不在焉地夹了口桌上的菜。
怎么会这么辣!月慈“哇”一下吐出来,还伴随猛烈的咳嗽。
王仁拍过来拍她的背,月慈厌恶地甩开他,他错愕地问:
“怎么了?”
有个人拍掌大笑:“都是你把人家弄的,她当然要怪你啦!”
“是啊,你手脚真快呢!这么快就让人家害喜!”另一个接口。
怎么会有这群毒舌派的烂朋友!明明知道只是菜的问题,还胡说八道的乱开玩笑。
“哎哟!我还是处男啦!我可是很坚持等到结婚以后的。”王仁柏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这下月慈糊涂了,看他不像在说谎。
回去的路上,月慈又旁敲侧击地问王仁柏关于耶诞夜的事,终于明白了当天的状况。
这下子,月慈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如果是他的话,我该怎么办?”
回到新住处,麦可在她身旁伸懒腰,打了个好大的呵欠。
愈想下去,就愈觉得愧疚,她居然对林驹说了那么重的话。
月慈立刻叫了计程车,直奔林驹那。
林驹的灯光还亮着,月慈思索着该说些什么,突然她看到自己旧住处的灯光也是亮着的,空出来的房间,这么快就有新人住进去了。
月慈在台阶上坐下,她有何面目去见林驹呢?
他因为她的幼稚无知伤透了心,现在就算她决定离开王仁柏,恐怕也不该回来找林驹。
林驹应该很快就会复原吧?毕竟他们相识才不过半年,彼此也没有山盟海誓,空出来的心很快就会被新人填满。
考虑良久后,月慈站起身,对着林驹的住处轻声道:“再见。”
巷子里静悄悄的,连她离去的脚步都寂静无声,就仿佛她在这里从没留下过任何足迹般。
第八章
早上七点半,山中的浓雾尚未完全散去。
月慈站在青青国小的校门口,向每一个进入校门的小学生打招呼。
这里的学生相当两极化,不是腼腆地低头,就是大声地高喊:“叶老师早!”
如果闭上眼,还可以听见回音在群山中环绕。
三年前,月慈辞去原本的工作回南部家乡,专心准备国小师资的考试;而在考上后,她选择了这间位于花莲山上的小学——全校学生不超过五百人的小学校,她想挥别都市的尘嚣,向过去混乱的人际关系告别。
这里的学生大多家庭贫困,必须帮忙家里的农事,因此成绩表现都不理想;不过因为有相当高的比例是原住民子女,虽然都已汉化,可常在山里跑跳的孩子体育方面表现自然优异。校长室里挂满了奖牌,都是学生们在各式体育比赛中辛苦得来的。
月慈和学生处得很好,因为她和其他的女老师不同,喜欢跟小孩子们赛跑、打棒球;不过在体育细胞健全的学生身上,月慈讨不到便宜,不过开心就好。
这里的老师怪胎特别多,虽然都还算亲切,但是无厘头的程度让月慈难以招架。
瞧,迎面就来了一个。
“叶老师,早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一回答就没完没了,但她还是勉强说道:“是新建的科学教室完工的日子。李老师,我说得对吗?”
老李扶扶眼镜:“我们一间小小的学校新盖教室能影响人类历史吗?今天是阿姆斯壮登陆月球的日子,这才值得纪念啊!”
有“历史上的今天”之誉的李老师,每天一见面就是提今天是什么大日子,然后再仔细分析这样事件的前因后果,可以说一小时以上。
“从前从前,人们对月亮充满神话般的想象,例如希腊人认为……”
哇,这次恐怕会讲超过三个钟头!月慈想起三年前的今天,老李从各民族的月亮神话说起,然后转到恒星、行星与卫星的运转原理;接着再提到美国与苏俄当时的太空竞赛,最后讲起月球上的物质以及科幻小说对月球的描写。
当时还是菜鸟的月慈忍耐着听完,往后学聪明了就都借故离开。
不过今天显然不用大费周章地抽身了,另一个绰号“醉仙”的赵老师凑过来。
“说到月亮啊,我就想起李白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还有几首……”
赵老师常常喝得醉醺醺,又常自夸自己是诗仙李白再世。可惜他只会背诗,自身没什么创作才华。
老赵、老李可是绝佳二人组,一聊起来就没完,不过月慈一直觉得奇怪,他们明明都各说各的,这样也能聊天,真是无奇不有。
此时陈校长踱步过来。“我觉得有一股酒味。”
“没这回事,我上次听了校长的话后,就好几天没喝了。”老赵撇清。
月慈也不觉得有酒味,但是陈校长的鼻子非常灵,可以闻到一公里外的花香。
“很抱歉,你的公事包还是让我看看。”陈校长坚持。
老赵乖乖交出来,果然里面摆了一瓶尚未开封的酒。
“身为老师还是要以身作则,不要带酒来学校……”陈校长开始训话,幸好周围没有学生,否则老赵可糗大了。
“这是来学校的路上学生家长给我的,不好意思不收……”
“那更不行了,你也知道许多原住民家长沉迷酒精,你应该作榜样戒酒啊。像叶老师这样多好,滴酒不沾……”
幸好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化解了大家的尴尬,老师们各自前往教室。
月慈经过隔壁班教室前,看见谢老师站在讲台上:“各……各位……各位小朋……朋……小朋友,今天是……是……返校日……”
谢老师刚毕业没多久,一紧张就容易口吃,月慈看到学生们都在底下聊天,没人理台上的谢老师正努力克服不习惯在众人面前讲话的恐惧。
过一阵子应该就适应多了吧,现在还在暑假,开学前克服就好。月慈一边想一边踏入她的教室。
“起立,老师好!”
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月慈回到员工宿舍,打开信箱,里面躺着一封家里转寄过来的喜帖,还没来得及拆开,隔壁的吴晓梅老师就走了过来。
“又是红包炸弹啊?你什么时候也发一张喜帖给我呢?”
“不急啦!”月慈答道。
“你真奇怪,为什么挑了这么偏僻的地方教书?这里很难找好对象呢!我家乡在这所以回来贡献乡里,你为什么不回自己家乡去呢?”
这问题晓梅问过好几次了,月慈都不厌其烦地回答她,因为喜欢这里依山傍水,环境清幽风景好。
事实上是因为当初她辞职在家准备师资考试时,王仁柏三天两头打电话来劝她回心转意,逼得她家里只好改电话号码;可是不死心的王仁柏每逢假日就南下上门叫嚣,月慈不堪其优,就特地挑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以躲避纠缠。
没想到一晃眼三年就过去了,月慈已经很少想起以前的恩恩怨怨,也没有打算寻找新的春天。不过隔壁的晓梅极为热心,总是要帮忙月慈介绍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