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采惟又回到屋内,虽然恨死了她那不该有的善心,但仍是竭尽所能的,在李名彦持着棍棒,狠心追打着女人的同时,迅速拉了她一把,让她免于被击中要害的危险。
然而她却大意的忘了躲开,替代女人承受李名彦那一记攻来的疼痛,腰际像是被烈焰滚滚燃烧着,她疼痛得蹲下身,然后体力不支倒地……
“天呀,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救我?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
女人的抽噎、自责声,韩采惟清楚的听见了,想微笑对她说没事,然而她的腹部强烈地碰击到地面,远比被击中的背还要疼痛,几乎快让她失去了呼吸的力气,爬不起身,更发不出一丝哀嚎,便陷入昏眩之中……
然而,她的意识是清楚的,她可以感觉到大量的血液自她体内涌出,溢满她腿间……她可以感觉到,她快要失去她的孩子了,不……
不要!
劭钧救我!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看到韩采惟沾满裙摆、地面的鲜红血液,李名彦害怕的扔下凶器,像是恢复了理智,又像是陷入了疯狂之中,恐惧的窝在角落,歇斯底里地喊着一遍遍同样的话。
“你撑着点,我马上请救护车过来!”从韩采惟的出血状况,女人大概猜出她小产了,此时,她没有心思去担忧男友犯下的大错,着急的想打电话求救。
“李名彦,我把我所有的股权和财产,都依你的吩咐转人到你的账户了……”
聂劭钧像个局外人赶来,急忙丢下话,却在看清楚韩采惟正脆弱的横躺在地面上时,连忙飞奔至她身旁扶起她……
“采惟……”
聂劭钧极力呼喊着爱妻的名,没料韩采惟早在他到达之前陷入了昏迷,听不见他的声音。
他的心倏地降为冰冷……
她怎么了……该死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为了救我,好像小产了……我刚打了电话,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女人微嚅地道,愧疚的掉着眼泪,也为男友的所做所为,感到抱歉极了。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名彦似乎仍沉于罪恶感中,丝毫不知聂劭钧已来。
闻言,聂劭钧才愕然发现,屋里还有另外两个人的存在,但他无力去追究这前因后果,只知小产两个字,还有韩采惟自下身溢出愈来愈多的血液,让他面临着前所未有,失去孩子,也失去她的恐惧。
再也承受不住万分折磨,他沉痛的嘶吼而出。
“不——”
第十章
充满着消毒剂、药水味的医院,弥漫着哀伤的哭泣声,和病人久病的痛苦呻吟声。
韩采惟侧着脸,没有生气的躺在病床上,听着背后满是歉意,几乎要哭出的声调。
“韩小姐,我代表彦来向你道歉,对不起,他差点就害得你…
…”
韩采惟先是没有反应,然后打起精神的翻了个身,坐在床沿上,微笑的对着站在病床前的女人安慰道:“我没事了,孩子也没事,只是背部真的有点疼,得再多休养几天,你别担心……对了,你叫秀秀吧?李名彦曾经提过你的名字。”
“对不起,我曾经在餐厅对你大吼大叫,又对你泼酒……”见韩采惟没有任何指责,还反过来要她别担心,秀秀愧疚的直低着脸,有丝哽咽道。
“我不怪你,你是个很善良的女人,不然你也不会站在这里跟我道歉。”抚着还未明显突出,却依然孕育着生命的腹部,韩采惟笑得好潇脱。
在经历过差点流产的危机后,她突然发觉,人生无须在意大多,只要能活着,就是幸福了……
“你才是好人,明明有机会逃,还为了我折回来……”
“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像你这样痴情的人,被李名彦那般过分的对待……”
“其实彦他人不坏,他曾经对我很好,也很爱我,还真心向我求过婚,只是他始终太贪心了,总是不择手段想得到不属于他的利益……”秀秀苦笑,纵然曾经痛恨李名彦的狠心,但仍忍不住为心爱的他说话。
“那么你还会留在他身边吗?”不再劝服她离开李名彦,韩采惟关心的问道。
如同秀秀所言,他们的爱情,不是她所能评论的。
她只是担心,在李名彦被警察逮捕,归还了聂劭钧的财产后,犯下绑架勒索未遂的罪名,将被宣判服牢狱多年,那么一来,秀秀该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又该何去何从?
“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傻,但是,我相信出狱后的他,一定能有所反省、成长,变得更像个敢做敢当的男子汉。所以我会等他出狱,和他重新开始。”
“祝福你。”
仿佛能在秀秀身上,看见她曾经拥有的飞蛾扑火般的勇气,韩采惟只能微笑给予祝福。
“我也祝福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你丈夫有什么误会,但是看他在外面等你好几天了,你就见一见他吧。连我这个局外人,当场看到你鲜血泪汨的昏迷在他怀里,他那痛心疾首的表情,也为他心疼。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有多么爱你、在乎你呢?”
说完,秀秀离开了病房,只剩韩采惟一人,过于宁静的气氛,让她的思绪只能一遍遍回荡着她留下的话折磨着自己,无法忘怀。
其实她是想见聂劭钧的,在他为了她自愿放弃所有财产后,她有多么多么想大声笑他傻气,但是,她对他始终存有芥蒂,因为她到现在仍忘不了,那一句教她决心离开他的话。
李名彦,韩采惟只是我的妻子,你无须那么大费周章想夺走她,因为三个月时间一到,我就会和她离婚,届时你再接收吧…
…”
她不懂,为什么他能轻易为她牺牲,也能如此狠心伤害她。
她简直对他又爱又恨,爱得沉重酌同时,也是恨得无奈……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如秀秀的祝福,让她和未出生的孩子得到幸福?
韩采惟找不到答案,只知最大的欣慰就是她的爸妈,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并没有遗弃她。
就在她被聂劭钧弃若敝屣,遭受绑架,还差点流产的时候,他们不但站在她这边,还不辞辛劳轮流照顾她,也担任起保护她的重任,只要聂劭钧一接近病房,就同仇敌慨的赶走他,还要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安心的把孩子生下。
自那一刻起,她才恍然大悟,原来爸妈是关心她、爱她的,当初之所以强迫她嫁给李名彦,或许也有利益上的考量,但她想这也是他们误看了李名彦的人格,以为她嫁给李名彦会得到幸福,才会那么坚决吧。
是她总忽略他们真正的心情,错怪他们了……
“爸、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下午我就能出院了,我会自己搭计程车回去的……”看着爸妈这几天这么疲累,韩采惟舍不得让他们二老那么辛苦。
“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我和你爸要是先离开了,万一聂劭钧那男人闯进来要对你……”
“他不会伤害我的。”
韩采惟倒是微笑以对。
最痛苦的,她受过、也痛过了,而今,她已经有勇气面对他了。
“采惟你真是……”
“如果你想见聂劭钧,我们就请他进来吧。”韩父突然飞来一句惊人的话,教妻子诧异极了。
“老公……”
“他们年轻人的事自己解决,我们能插手到何时?算了,回去吧,我想,一个能为采惟在外面不吃不喝不睡,只为了见她一面的男人,应该是不会伤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