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起稷匡,她的姊夫,这个村子里唯一真心关心她的人……已经死了,她不由得感到更加伤心难过。
突然,她觉得好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回来的!那么她就不必面对伤人的事实,犹能怀抱着对亲人美好的记忆,可如今……
凄清的感觉盈满胸臆,她不禁将自己抱得更紧了。这一刻,望着窗棂外透洒进来的淡淡月光,心头不觉浮上苍衣那粗犷孤冷却又温柔的脸庞。
她……好想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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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管崇渊和鄢闾、管祁修等四人已候在前厅里,两方的部属也站在一旁,准备跟随同行。
待管晴欢与管玄歌出现后,数双眼睛齐望向被玄冥火困了一夜的苍衣。
「狼王请带路吧。」管崇渊率先开口道。
苍衣微蹙着眉看着脸色微带苍白的管玄歌好半晌,才转身走出屋外。
一路上,除了众人的脚步声,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静谧中隐隐透着一丝诡谲的气氛。
进入银川北地后,约莫又走了半个多时辰,苍衣在一处山壁前停了下来。
「咦!这不就是上次国师带领我们找到的地方吗?」管祁修仔细张望了下。
「嗯,果真是这里没错。」大鄢国国师徐徐点头。
「那就请狼王施念咒诀开启宝藏吧。」管崇渊随即将目光转向苍衣。
「开启宝藏后,管爷可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苍衣冷冷地回道。
说罢,他转身面对山壁,神情无比认真,而后双手迅速于胸前结成法印,眼眸微合,双唇也于此时喃喃低吟着咒语。
半晌后,一道蓝光自他结成的法印中透出,直射山壁,而后在众人瞠目中,原本平整的山壁赫然出现一处洞口。
原来宝藏就藏在山洞里,只不过洞口被施法封印,才让人无法得见。
开启完毕后,苍衣缓缓睁开眼,转身面向管崇渊。「宝藏已开启,管爷是否也该实现承诺了?」
「急什么!」管祁修立即回应道。「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机关、暗器什么的,你先带我们进去瞧瞧再说吧。」别看他粗人一个,有时也挺精明的。
苍衣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便走进山洞里。
「晴欢,妳和玄歌在外面等着。」管崇渊交代了句,眼神与管祁修、鄢闾及国师三人短暂交会了下,这才一起进入山洞里。
片刻后,四人又随着苍衣步出洞外。管祁修还有些回不了神。方才洞里所见几乎闪花了他的眼,那堆成一座小山似的上古三朝宝物,莫说这一辈子用之不尽,就算十辈子也足足有余。
「管爷,宝藏你已亲眼见到--」苍衣方才启口,就见管崇渊与鄢闾的部属两人一组,各持红线的两端团团包围住他,交错的红线将他围困在中央动弹不得。
眼见这突发状况,管玄歌心神一震,立即奔上前去,一旁的管晴欢拦也不拦地,冷眼旁观着,
苍衣眼色一沉,冷声道:「管爷想出尔反尔?」
「哼!」管崇渊挑眉嗤哼了声。「和你这狼妖还讲什么信用!我怎么可能把玄歌交给你。有了国师的伏魔绳,我不信这次不能除掉你!」
「阿爹,不要!」闻言,管玄歌急忙出声喊道。「我求你别伤害他!」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却又苦于无法闯进阵眼中。
孰料,苍衣竟无所畏惧地逸出一声冷笑。「区区伏魔绳就想困住我么?」说着,瞳底妖芒陡现,周身开始散发蓝光。
见状,管崇渊眼一瞇,随即喝道:「修儿,还不快射箭!」
管祁修立即拉弓引箭,瞄准苍衣心口部位。然而,箭矢还来不及射出,一团白色的物体不知从何处跃出,迅速将他扑倒。
管祁修被压倒在地,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下一瞬,颈间即传来「喀喇」一响,跟着鲜血喷射而出,登时毙命,魂归地府。
突生的变故让众人看呆了眼。原来,扑倒管祁修的是一头浑身雪白的大狼。
同一时刻,苍衣已震断了缠困住他的伏魔绳,跃出阵眼外,将管玄歌护在自己怀里。
乍见唯一的儿子惨死,管崇渊愣了一瞬,旋即目尽欲裂地怒吼道:「给我放火箭杀了牠们!」顾不得由自己发号施令是否适宜,他已经失去了平素的冷静。
苍衣眼一凛,瞬间化身成狼,抢先一步飞跃上前,将他扑倒于地--
「……」管崇渊愕然瞠目,视线由扣住他两边肩胛的利爪缓慢移向脸庞上方,对上一双极其妖异的绿瞳。眼看着森冷锐利的白牙在他面前闪闪发光,饶是方才还杀气腾腾的他,也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来。
「族长!」眼见这一幕,管崇渊的部属们怎么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怕狼王的利牙下一刻即咬断他的脖子。
「别伤阿爹。」情势紧绷的当口,管玄歌轻柔的嗓音蓦然扬起。
她向前走了一步,朝黑狼伸出双臂,柔声道:「我们走吧!你到哪儿,我便跟到哪儿;只有我和你,闲游天地之间,谁也不去理会……」此刻的她,心中再无任何迟疑,眸底尽是对他的爱意。
黑狼转眸看着她,眼芒瞬间柔和下来,随即一道黑色的弧划过,宛如迅雷般将她驮载而去;身后,白狼紧跟着腾跃离去。
半晌,空中突然传来苍衣的声音:「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们,藏宝洞一旦开启,半炷香后便会崩场,再不动手,宝藏就没了!」
闻言,原本还呆愣着的众人,立刻有了动作,大伙儿一齐奔进山洞里搬宝物,就连管崇渊也赶忙起身,指挥下属们加快动作。
没多久,赫然传来一声巨响,山洞果真如苍衣所言,在半炷香后崩毁。
尾声
大鄢国城都。
细雪纷纷自天际降落,转眼,又是寒冬季节。
坐落在城西的一幢大宅里,一名被安置在轮椅上的老人,眼神有些呆滞地望着窗外雪落的景致。
「阿爹,喝药了。」轻柔的女声扬起,随之一道略显丰腴的身影走进房里,来到老人面前,身后还跟着个端着药碗的小丫鬟。
老人缓缓将视线移至女子脸上,嘴唇不受控制地微抖了下,并蹙起眉头来。
「阿爹,别孩子气了!」管晴欢柔声笑道。「药虽然苦,可对你的身体大有帮助。来,把它喝了。」说着,从丫鬟手上接过药汤,掌起杓子舀了一口送至老人唇边;没得选择地,老人只好张开嘴,将药汤喝下。
这轮椅上的老人,正是管崇渊。
那日山洞崩毁时,他未能及时全身而退,不仅一双腿就这么让崩塌的落石给废了,头部也因此受了伤,导致无法言语。
管晴欢唇边泛着满意的笑,继续喂父亲喝药;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地,又开口道:「阿爹,听说有人在西北大漠看到了一头黑狼驮着一名女子在月下奔驰,你想,会不会是狼王和玄歌呢?」
一听到「狼王」两个字,老人眼里顿时闪现又惊又惧的神情。
「别怕、别怕,有我在呢!」管晴欢立即安抚道,唇边的笑却变得有些恍惚、诡异,跟着重复说出每日必说的话语:「阿爹,大哥死了,玄歌走了,现在你身边只剩下我了……你一定没想到最后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吧?」
老人的眸光不安地闪动了下,嘴唇也微微蠕动着,却只是发出「咿咿咯咯」无意义的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