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是程蝶衣,是一个没有心、没有爱的黑郁金香,她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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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程蝶衣起了一大早,她换上简单的泳装打算晨泳。
住在希腊近十年,她一向用晨泳来保持身材和体力,虽然现在她是阶下囚,却有一整栋舒服的牢房,虽然目前没有被释放的可能,她也没有半点亏待自己的打算。像一条美丽的人鱼,她在游泳池来回游了两、三圈,正想上岸休息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螺旋桨的声音。“莫非蝙幅那家伙良心发现了?”她喃喃自语,随即从水池中爬起,披了一条大毛巾就往声音处跑去。经过昨天勘查地形后,她知道直升机唯一可以降落的地方是后院的空地。才刚踏上后面的空地,程蝶衣就看见一架直升机正以平稳的速度降落,她眯起眼睛,试着想从扬起的尘埃中看清楚直升机的人。
“哇!希腊果然是一个好地方,一下来就有大美人穿着泳装接机。”螺旋桨一停,直升机上就跳下一个高个的东方男子,在看到程蝶衣之后,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一旦确认对方不是蝙蝠后。程蝶衣不禁后悔自己因为晨泳而没有带出随身的小刀,这样子威胁驾驶员或者是撂倒眼前的登徒子都会方便许多。
“哈罗!大美人,我是刘财福。”对方穿着休闲的POL0衬衫,展开双臂欲拥抱蝶衣,想感觉一下正宗地中海式的热情。就在蝶衣要出手给他一记耳光的时候,一只手更快地将她向后一扯,瞬间她跌进了一具温热的坚硬胸膛,程蝶衣一叹,知道自己失去了逃脱的机会。“月楼!干什么这么小气?她是你在这里找的玩伴?她的身体真是棒!”刘财福以台语说道。程蝶衣虽然是黑发黑眼,但是却有西方人高瘦的骨架,因此对方认定她不是台湾人,她绝对听不懂台语,便开始用自己的语言粗俗地评价她。
“月楼!”
一声甜腻的呼喊,适时地打断了程蝶衣要发作的脾气。
直升机走下来第二个人,是一个娇滴滴的传统娴淑美女:扑了白粉地圆脸上有一张樱桃小嘴,单眼皮的眼在看到段月楼后绽放异样的光芒。她撑起一把碎花洋伞,更好笑的是穿着一整套高贵的日本和服!程蝶衣的嘴角不禁戏谑地上扬,看来段月楼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因为他的两道眉紧蹙在一起,连拉住她的手都不自觉地加强力道。她不动声色,等着更多的惊奇。
“爸爸!”直升机中跳下了最后一个人,她是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头上绑着两条蝴蝶结,甚是可爱。“茜茜!?”段月楼一愣,看着飞而则至的小女孩。
程蝶衣这时从他怀中退开,似笑非笑地一拢身上的浴巾,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讨厌这种其乐融融的天伦图。“你要上哪去?”段月楼回神,抓住了转身欲离去的程蝶衣。
“月楼先生……”她回眸,噙着冷笑。
“你只有两只手,你打算拥抱几个女人?”
像是要呼应她的话似的,小女孩和服美人同时扑进了他的怀中。
程蝶衣不再理会他的欲言又止,将一群人远远抛在身后。这个意外是从天而降的好机会,如果她不好好把握机会逃离,她就是一个傻瓜。她再一次回到前院的游泳池,噗通一声跳进沁凉的池水中,昨晚她竟像个纯真的十七少女,为他印在额头上的吻脸红了半天,真是丢人!他是个大骗子,已经有了一个看似亲密的女友,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还敢信誓旦旦地想要她的心?!段月楼!她在心里再一次诅咒他,他做了一件最不应该的事——欺骗!忽然之间,一阵刺痛猛然袭上心口,她遗忘了好久的痛楚突然毫无预兆地袭上她整个身子,程蝶衣为这突如其来的痛楚差点停止呼吸。
她忍着一口气努力游回岸上,将呛人鼻子中的水拚命咳出,才发现自己竟然流下了两行泪水。“我必须坚强……我必须坚强……”
她撑起手臂喃喃自语,这是这几年来,在自己快崩溃的时候她常说出的句子,就是这些自我鼓励的话支持她一路走到了现在,她绝不能前功尽弃。
“你没事吧?”她的背后响起熟悉的男音,正是受命要看守程蝶衣的田震。
“只是不小心呛到。”她低着头,用毛巾遮着自己的脸和一身狼狈,最后起身往屋内走去。她现在需要自己冷静一下。
“少爷会给你适当的解释。”他知道从台北来了一群人,却不知道程蝶衣的异样反应从何而来,他以为她是那种对感情嗤之以鼻的女人,这些年来她的报告显示,她就是这样游戏人间,让许多男人失了魂、丢了心。
“他不欠我任何解释。”她回头,又恢复田震熟悉的那个程蝶衣,美丽的脸闪着嘲弄和诡谲。段月楼!在短短的两天内竟然引发了她遗忘许久的伤口,她必须要避开他,避得远远的,她明白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另一次的背叛和心痛,她必须离开这里!
第三章
程蝶衣回到屋内,听见从楼上传来的说话声,她知道此时正是回自己房间的好时机,不过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她才转身准备进房间,就看见那个什么财福的立在她的房门口,露出一脸暖昧的笑容。
“嗨!大美人。”他操着生硬的英文,看来他还不知道她是半个台湾人。
程蝶衣沉默不语,心思飞快地转动着。
“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刘财福比手划脚,又指她又指指自己的唇,嘴角喃喃地念着KISS这个字。显然是在等她异国式的亲吻礼。
程蝶衣角戏谑地扬起,或许他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
她绽开了一朵让人为之失魂的美艳笑容。优雅地弯下身子,在唇上飞快地印下一吻,在对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又退开,笑吟吟地进了房间,锁上门。
关上门后,她靠在门板上,听着回过神的刘财福拼命地敲着她的房门。真是个急色鬼!不过至少他会是离开的跳板。
她不理会刘财福的敲门声,走进浴室准备冲澡。
现在的她是棋士团最多变的黑郁金香,她会把握每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而且无所不用其极地达到她想要的目标。
冲完澡,她换上一件清凉无袖的背心短衫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程蝶衣探头,看见了一本正经的田震。
“少爷请你上楼一起用餐。”
“好,走吧!”她将还湿湿的头发用夹子随意盘起,笑着准备走出房门。
“你不需要换一套衣服吗?”他疑惑地瞥了一眼她的短衫和热裤,清凉有劲外加惹眼,将她修长完美的身子全展现了。非常的诱人,但少爷绝不会喜欢。
“你希望我化妆?”她歪着头,样子无辜至极。
田震聪明的选择沉默,只是让开路让她走在前面。走了几步,程蝶衣忽然回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笑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那个高贵的段月楼?”
“我无权干涉少爷的决定。”他不愿意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程蝶衣咯咯轻笑,从田震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忠仆眼中是什么样子。她巴不得所有人都能这么想,那她离开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大。
她在回头的一刹那以嘲弄的声音道:“记得告诉你的少爷,说你有多么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