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仍旧没有半点声响,于是,他敲门的力道加重了些。
「末武,吃早餐了,末……」
话还没说完,门突然打开,探出了一张没有精神、十分怨怼的脸--
「哇……」他一怔,讷讷地说:「妳知不知道这样很像怨灵?」
她没有说话,似乎不解他的幽默。
「吃早餐。」他说,「我做了妳的份。」
「我不饿。」她说着,毫不考虑地就要关门。
「ㄟ!」他及时伸手抵住门板,「我做了很多。」
「不关我的事。」她不领情。
他挑挑眉,「怎么不关妳的事,妳不用吃早餐吗?」
「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她说。
「根据研究,不吃早餐的人,情绪容易暴躁不稳定。」他睇着她,像在研究她似的,「难道妳的脾气不好就是因为……」
她板起脸,「我脾气不好是因为你。」
他自觉有点自讨没趣,要不是他昨晚说的话过火了一些,他才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地「拜托」她吃早餐。
「别生气了,出来吃吧。」他说。
她睇着他,若有所思。
「无事献殷勤,其中必有诈。」她一脸怀疑的瞅着他。
「我们现在是室友,不是吗?」
「不,我不是你的室友。」她说,「我只是寄人篱下。」
他皱皱眉,「干嘛说成这样,真是……」该死,女人他碰多了,但像她这么难搞的还是头一个。
「我说真的,一起吃早餐吧?」他捺着性子。
看他的表情及他今早的态度,和希猜想他是想为昨晚的事向她道歉。
他做早餐讨好她,为的是让他自己的良心能比较好过。
但……她为什么要让他好过?他昨晚对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害她差一点就在他面前掉下眼泪,她不原谅他,她要让他内疚。
「不要。」她脸一别,铁了心。
见她如此执拗且不通人情,他也有点火了。
他一早就起来「洗手做羹汤」,为的就是让她高兴一点。
但她不但不领情,还摆出一张老K脸对他。
「妳真的不吃?」他的语气开始恶劣,失去耐性。
「不吃。」她继续坚持。
「妳就非得搞成这样?」
「奇怪了,」她挑挑眉,直视着他,「人家不吃你的早餐也不行?」
「妳……」
「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她一脸冷淡,「怎么?你内疚?」
他浓眉一叫,「我干嘛内疚?」
「你就说对不起吧,这样我还比较能够接受。」她说。
「对不起?」他提高音调,「我为什么要跟妳说对不起?」
「如果不是自觉昨晚说得太过分,你会对我这么好?」
「我……」他一时语塞。
她娇悍强势的眼睛直视着他,「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不接受你的早餐。」
「妳别得寸进尺。」
「理亏的是你。」
「我理亏?我有说错话吗?」这会儿,他再也捺不住脾气,「我说的是过火了些,但句句都是实话。」
「什……」她一震,两眼瞋瞪着他。
说了半天,他还是觉得他昨晚的言论毫无过失?她的要求不多,只是要他说一句 Sorry 有那么难吗?
「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她恨恨地看着他。
「我也不想跟妳这种有理说不清的女人浪费时间。」
「好!」她赌气地回应。「你别再跟我说话。」
「好!」他两手一摊,「再见。」
「滚!」她朝他咆哮,像小孩子吵架般的语气都出来了。
「别忘了这是我家!」
「你以为我喜欢住在你家?!」
「妳……」
「哼!」她把头一甩,猛地关上了门。
「该死!」英臣转过身,大步地往餐厅走去。
看着满桌的早餐,他不觉更是火大。一个火气上升,他冲动地想用手扫落所有的杯杯盘盘--
但就在最后一秒,他戛然停止。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花钱买新盘子事小,花时间整理事大。
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女人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忖着,他在桌旁坐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可恶,从没见过那么讨厌的男人!」她躺在床上直犯着嘀咕。
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长得人模人样,个性却像头上长角的魔鬼般。
从第一次见到他,她的心情就没好过。他简直是个煞星,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眼睛一瞥,她看见被她丢在椅子上的那件黑白条纹洋装--
想起昨晚穿着那件性感又贴身的衣服,任他在言语上及行动上吃足了豆腐,她就……生气吗?
是的,她是生气,但是好像还有一点点的羞怯。
她差点跌倒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及时出手扶住她呢?是因为他刚好站在她旁边,还是他一直在注意着她?
一定不是后者。店里那么黑,他才不会注意到她呢!
不过,一想起他轻扶住她,非常男人地说了句「走路小心」,她就莫名地感到心悸。
她是怎么一回事?他是她的死对头,她怎么会对他有那么奇怪的感觉?
天啊,她一定病了。
付着,她懊恼地抓头扯发,「搞什么?真是……」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
她一怔,立刻翻身坐起,从皮包里翻出手机。
「是末武小姐吗?」对方立刻表明身分,「我是使馆的森田。」
「森田小姐?」这次赴美,使馆的森田帮了她不少忙,「有什么事情吗?」
「川崎洋子的父母从日本来认尸了。」森田说,「可以请妳到所罗队长那边帮忙一下吗?可能有些事要妳从旁协助。」
「没问题。」她毫不犹豫地答应,「现在吗?」
「是的。」
「好,那我立刻出门,再见。」说罢,她飞快地换好衣服,抓着皮包就走出房间。
一走到客厅,正在看电视的英臣看见了她。
见她穿着整齐,一副要出去的样子,他问道:「妳去哪里?」
「我需要向你报备吗?」她反问他。
「别忘了妳现在隶属于我这个团队。」他说。
「呵,」她撇唇一笑,「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
他眉心一拧,「别耍嘴皮了,妳到底要去哪里?」
见他神情严肃而认真,她也没再跟他抬杠。
于公,她确实是不能隐瞒自己的行踪及去处。这一点认知,她是有的。
「所罗队长那儿。」她说。
他微怔,「所罗那儿?做什么?」
「川崎的双亲从日本来了。」
闻言,他一怔。「真的?」
「是使馆通知我的。」她一五一十地回答,「使馆方面希望我过去协助认尸的工作。』
英臣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倏地起身。
「等我一下,我跟妳过去。」说着,他就要往房间走。
和希一愣,「喂,你去干嘛?」
他转头睇她,「妳可以试着阻止我去啊。」语罢,他背身快步进入房间。
瞪着他强势又霸道的高大背影,和希瘪了瘪嘴,咕哝着:「跟屁虫。」
第四章
来到停尸处,川崎洋子来自日本的双亲已经在现场了。
看见英臣及和希前来,所罗队长趋前说道:「末武小姐,麻烦妳了。」
「川崎洋子的父母亲只会说日语,所以我们希望妳能帮忙安慰他们,顺便向他们解释整件案子的始末及调查进度。」
「没问题。」她点头,「他们在哪里?」
「里面。」所罗推开了门,「进来吧。」
走进低温的停尸间,只见床上躺着盖着白布的川崎洋子,而一对中年夫妇则站在遗体旁伤心落泪。
女儿遇害,惨死异国,做父母的一定很伤心,他们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叫已属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