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踩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手指滑过桌柜里一本本的书籍,没有目标地挑起其中一本,随手翻了翻又放了回去。这些书大部份她都看过了,她自己的寝室里有个小书柜,最近买的新书都放在那里。
微微叹了口气,走到父亲的书桌前坐下来,心思凝重地发着呆。
她的童年是孤寂的,父亲虽然在物质上给她最大的满足,也尽量父兼母职的给她关爱与温暖,但那道缺少母爱的缺口,却是如何也弥补不了的。
思及童年就让她想起秦方洛的女儿萱萱,她的母亲为什么会早逝?她的母亲又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些年来秦方洛未再娶,是因为无法忘记那孩子的母亲吗?
这些问题都不是她该想的,不是说毫无瓜葛,不是已经说得斩钉截铁不再见面,为什么心头萦绕的还是有关他的一切?
漫不经心地拉开书桌旁的抽屉,发现有个核桃木制的精致盒子,她好奇地打开它,里面全是照片,是个小婴儿的照片。随手拿出来翻着,起初齐方榆以为是奷婷小时候的婴儿照,因为那小婴儿的模样确实与奷婷小时候有些神似,但随着年纪排列的相片中,小女孩的模样愈来愈不像奷婷,那脸蛋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像谁,直到看到最后的几张,她的手竟开始颤抖起来是萱萱!照片里的女孩,正是秦方洛的女儿萱萱。
这又是怎么回事?父亲的抽屉里为何会有萱萱的照片?
齐方榆跌坐在椅子上,思绪有点茫然也有点紊乱,她的心成了凌乱的拼图,答案已经摆在那里,只是该如何拼凑才能找到她要的答案?
突然间她冲下楼,慌乱地换了套外出服,再急急忙忙下到客厅。
“方榆,你不是不在家?”魏子军还在客厅等着。
老天,他怎么还没走?齐方榆拧着眉头,咬着唇走过他的身边,不发一语。
“你是不是刻意躲着我?这两天我都找不到你的人,你明明在家,为什么还骗我不在?你究竟在想什么,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一肚子的火憋了好几天,现在又被这女人欺骗,魏子军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相对于他的激动,齐方榆的态度还是一派的冷淡,她没有多加解释,只是淡淡地说:
“对不起,我现在要出去。”
魏子军伸手拉住她的手臂,一副不打算善罢甘休的模样。“我不准你出去!”
抬起倔傲的下巴,她的眼神冰冷而执着:“请你放手。”
“今天你一定要把话说清楚,否则我不会放手。”孰可忍、孰不可忍,他已经百般退让,这女人却还是一副倨傲的态度,根本没将他这个未婚夫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会跟他订婚?虽然他有点花心没错,但这段期间已经算对得起她了,除了前些时候被她抓到又包养女明星的小插曲外,他几乎都没有别的女人了;可是她还是这般冷漠的态度,他实在怀疑这女人不是冷感到了极点,要不然就是女同性恋,才会拿和他结婚当幌子。
齐方榆斜着头望他,懊悔替自己找了个麻烦。“你想要我说什么?”
“你到底为了什么跟我订婚?论钱,齐家比魏家更有钱;论情,我不认为你有一丝丝爱我的情感存在,如果这两个最重要的因素都没有,究竟你看上我哪一点?还是我有哪一点可以让你利用的价值?”魏子军几乎咆哮地问。
他还不太愚蠢嘛!知道自己的定位在哪里。也好,那就不需要她多费唇舌再找他谈。
“如果你不满意现状,我们随时可以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你以为我魏子军这么容易就可以打发?”他魏子军在商场上怎么说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岂能让一个女人随便这样耍着。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给你物质上的补偿。”
瞧她说话的语气,好像把他当成鸭店的牛郎似,喜欢就招来、不喜欢就赏几个钱打发掉。可恶,他出来混这么久,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与侮辱,这女人算什么,竟敢这样对待他!
抓着她的两条手臂,魏子军粗鲁地抬高她的身子靠近自己:“你把我当成什么?我已经忍耐你很久了,不要以为我真的有耐性跟你耗,我要得到我想要的!”
说完,他凭着体格上的优势,强向她索吻,在挣扎中却被齐方榆咬破了嘴唇。
“可恶!”魏子军用力甩开她,抹去嘴角血渍的同时不悦地咒骂,完全没了绅士风度。
齐方榆踉跄地跌进后头的沙发,也处于忿怒的状态中,刚开始对于他蛮横的行为有些吃惊,紧接着便恼火了,因此在反抗中狠狠地咬了他的唇,才得以脱身。
“请你出去!”双眼瞪着他,眼底不是恐惧而是不屑。
魏子军像极了被惹毛的狮子,满眼因为勃怒而布着血丝,在离去前撂下狠话:
“我不会跟你解除婚约,我要得到你!”
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烦恼魏子军的事,脑子里想的都是萱萱还有照片,他前脚一走出齐园,齐方榆后脚就跟着到车库。由于假日司机小王放假,她只好自己开车出门。
不习惯自己开车,一路上险象环生,然而心系着困惑,她还是一路狂飙到秦方洛借住的别墅,并在门外打了手机问到他家的电话号码。
“我现在要见你。”找到他之后,齐方榆开门见山地说。
“见一个对你已经没有意义的人,有这必要吗?”电话那头是他嘲讽的声音。
“有些事情,我必须确认清楚,所以请你见我一面。”不论他的态度如何,齐方榆一定要见他,她一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是你亲口要我别再靠近你,才短短几天你就忘了自己说的话吗?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好谈的。”
秦方洛冷冷地回答,那天在餐厅,齐方榆所说的话让他受伤极深,除了再次证明她的冷漠与无情,更直接粉碎了他这趟回来台湾的美梦。
“求求你,方洛,无论如何让我见你一面,这对我真的很重要。”隔着玻璃望进庭院深深的别墅,她告诉自己要坚强,却管不住拼命涌出的泪水,只能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不停抹去挂在脸颊的泪。
秦方洛不是铁石心肠,他也听得出来电话里的声音哽咽了。“为什么哭?对一个没有感觉的男人哭泣,这又代表什么?小榆,告诉我,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一声小榆,把她的心都拧碎了,那遥远的呼唤,隔了这么多年还是让她如此悸动。
“我要见你,求求你,我现在只要求见你一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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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挑高大厅,中间有座从一楼延伸到二楼的黑色大理石阶梯,由下而上在玄关处又分为左右两条,分别通往不同方向,在尽头处又衔接上形成一个圆,依在扶手旁从二楼正好饱览大厅的景致。
客厅很大,大到可以让人放心地大声说话,然而厅上的人儿似乎不领主人家的这个情,以文弱细小的声音说:
“谢谢你还肯见我。”
她在偌大的厅上显得那么地娇小,方才看见她坐在客厅等他时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从前,想起两人曾经拥有的甜蜜回忆,而这些年来,那些回忆也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力量。当年听说她香销玉殒时,他曾经堕落到想自杀,若不是还有一丝牵绊羁住他,只怕这辈子都不知道黄泉路上根本找不到她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