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齐放的继母吗?喔!我是指活着的那个。”
那绫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摇摇头。“那大概也快了,她每三个月会来这里缠齐放一次,被她缠烦了总要发巅一次。总之,你见到她后,小心提防她。喔哦,那小子朝这里走来了,我们要装出一脸平静无波的模样才好。”他将眉耸到半天高,刻意露出白森森的两排牙跟齐放寒喧,那神秘兮兮的模样不但缺乏说服力。看来更象作贼心虚。
摆脱狄米奇尼后,齐放将那截快被老板拍断的手臂搭住那绫的肩,解释,“对不起,有事担搁了。安妮不相信我会真的凯到送她那组餐具,忽地攀着我痛哭一顿,还硬强迫我听她忏悔。狄米奇尼缠你了吗?”
“没有。他似乎是个很健谈的人。”
齐放没好气地哼了一句,“当然,遇上美女,他是贱到什么都谈。他跟你聊什么?”
那绫不愿隐瞒,照实说:“一部分聊你,一部分聊他自己,还提起他和你母亲的一段情,也提到你继母。”
“我继母?他干什么没头没脑地跟你提她?”
“我不知道,他要我小心提防她。”
齐放一脸铁青,阴沉沉地说:“没必要,反正我不会将她介绍给你认识。”
“为什么不?她好歹也是你的继母。”
“她不配“母”这个字眼,惟一例外的是在后面加上一个“狗”字。”从他太阳穴处陡暴的青筋,那绫知道他正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绫抬手轻探他的额,哄道:“我知道你介意她,告诉我她的事。”
“时机成熟时,我会一五一十地跟你说。咱们现在去见一些朋友、经过狄米奇尼的渲染,他们对你大感好奇、另外,再十分钟后,安妮便要掷绣球了,她请你站在她左边显眼的地方好接球。”
“要我接绣球!”那绫以为自己听错。
他一脸无奈。“我跟那个洋婆子解释过,咱们中国人的绣球不是这样掷的,但她偏不理会,硬要把捧花当绣球一样丢给女伴。警告你,那捧花扎得跟陨石一样硬,你好自为之。接不到就赶快闪,可别被砸昏头了。”
结果,花绣球的确是朝那绫所站的方向飞过来,但在半空中就让人拦截走了。
★ ★ ★
安妮婚礼过后两个礼拜,那绫与齐放相约的三个月适应期也到了。两人都尝到坠入情网的滋味,并且不愿意改变现况。
对那绫来说,这样的不改变却有如天翻地覆。首先,她打电话将自己的近况告知在巴黎从事儿童心理谘询的母亲,并寄上自己和齐放的生活照。再来,她把自己留在纽约的决定告诉于敏容和丁香,后者想必已从佟青云口中得知她和齐放的关系。第三件事,她得拜托表哥把台北承租的房子退掉并取回物品。最后,较为棘手的是,得告知外公外婆自己暂时不回台湾的决定,因为她遇上一个男人,坠入情网无疑地,这个消息在老家将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暴,她已预先作好心理准备。
可喜的是,外公来电时虽然叨叨念念,担忧的口气听来颇怪罪那绫行事莽撞,却少了她预期的盛怒,只不断地嚷着,“注意天候,早晚多加衣服。”最后外公缓着口气告诉她,希望知道对方的大名和家世背景,好对疼她的外婆有个交代。
那绫没多想就把齐放的身分透露给外公,并期望外公成全,当然,那绫没提自己与齐放之间的婚事有可能一辈子渺茫无期。
结果,她没等到外公的回电,反而等到母亲的人。
在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她母亲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齐放的公寓门前。“妈!”那绫喜出望外地呆看着细致小巧、美丽动人的母亲。
“我的小宝贝!”与女儿睽别已久的那琬琬把高她半个头的那绫紧紧环抱住,劈头第一句就是,“那小子人呢?”那绫赧颜地说:“齐放陪他老板到西岸出差,要今天下午才会回来。”
“他对你好吗?”她口气尖锐地问。
那绫点头,“当然好,疼得跟个宝。”她不解地看着一向爱笑的母亲竟绷着险。
“那你呢?你确定自己不是被他的外表迷惑,一时昏了头才爱上他。”
“妈,难道你当初不是这样被爸迷住的吗?”
“那可不一样。我在黑漆漆的告解室里一听到你父亲动人心弦的声音,马上就知道他是个天使。”
“妈,天使不会让你怀孕生下我。”那绫好笑地看着母亲.告诉她,自己对齐放的感觉,“他温柔的话语与贴心的举止让我对他延伸出一种依恋后,尽管知道他性格上有诸多不完美,但多与他相处一天,我就愈了解若失去他,日子势必又会单调一成不变。我知道他不是天使,但他让我领会到、爱一个人,常常是不可自觉地把对方的缺点都爱进去的,爱到细节处,最后连缺点都变成了致命的特色。妈,齐放不是一个正经八百的人;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隐藏自己的缺点,而我也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在短短三个月内就摸透他底子的十分之一。”
那琬琬松下口气。“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自己走这一趟。”
“妈,怎么了?你看起来难得的紧张。”
“别理我,这是我花了四十八个小时,从巴黎到台北,又从台北飞到纽约的后遗症。”
“四十八个小时!妈,你要环游世界也不用那么赶吧!”
“我不是在环游世界,是在替你解决问题。仔细听着,我会跑来这里是因为我三天前接到你外婆的一通电话,提及你外公正跟旅行社预订赴纽约的班机。”
“外公要来看我!他怎么连提都没提?”
“你别高兴得太早,你外公不声不响地跑来这里、是打算把你带回台中老家锁起来的。”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拆散你和齐放。”
“可是我上次跟他通电话时,他似乎不反对我和齐放交往。”
“你外公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好话说不出口?我听外婆说,外公在知道齐放的个人资料后,怕对方是个好逸恶劳的软脚虾,找了征信社查他的底细。”
“妈!外公也太神经质了吧1齐放的家世及经济状况不差,他爸爸是维纤集团的负责人,台湾、马来西亚及大陆的工厂就好几十座,他连这些都看不在眼里,怎么可能会把一个土财主的外孙女当摇钱树看?”
“你外公也是在调查结果出来后,才真的相信你没骗他。但很不幸,除了齐放的父亲是个亿万富翁以外,征信社的人还挖出一些很莫名其妙的事。”
“什么事?”
“两脚站稳一点,听了别摔倒。传说他和自己的继母有染,还是早在‘青少年’的时候。”
那绫两眼大睁,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没有的事!齐放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若有的话,他会跟我说的。”
“真会说吗?那绫可没个准儿。”一定是外公弄错她耸肩摆出一副“谁知道”的表情,“另一个坏消息是,他曾犯下猥褒自己妹妹的行为。 ”
那绫花了十五秒的时间才弄懂母亲的话,她感到荒谬,不禁笑出来。“太可笑了,这些笑话一定是外公编造的。妈、我可以告诉你,齐放他妹妹人现在正在洛杉矶。”“对,不过是在洛杉矶的一家精神疗养院里。”那琬琬笃定地给她确实的答案。“我透过工作上的关系查过了,齐放的妹妹叫齐芳,今年二十七岁,事情发生在齐芳十三岁生日那天,仆人在齐放的卧室里,发现他们兄妹俩双双熟睡在床上,仆人掀开被子打算叫醒他们后,才骇然发现齐芳的下半截睡袍与床单皆沾满了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