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烈虽对他们所说的事深感不解,也极欲明白,但见沈夫人和那男孩,他不禁难掩喜色的问。“沈夫人,这男孩就是……”
“没错,我就是当年那个腹中胎儿,姓朱,名向扬,是向着风儿扬帆的向扬,不是你妻子说的那种,什么一只猪像一只羊的‘猪像羊’。”男孩心中带气的插话道。
“呵呵,真可爱,但你怎会姓朱呢?”敕烈笑问道,这个男孩和当年的阳阳真是不遑多让。
朱向扬不解的望向沈宇海,沈宇海疼爱的抱起他后,向敕烈解释道:“我乃当今圣上流落在外的皇子,当年圣上要我回京认祖归宗,青龙号才会受流亡的惠帝党羽所害。”
“怪不得那些黑衣人身上有令牌,害我多年来都误以为是当今明帝因为招抚不成而残酷的将你们杀害。”敕烈了然道。
“我想,这也是惠帝的党羽想让世人误以为当今圣上不亲爱子民,所安排的卑鄙手段吧?”沈宇海叹道。
“还好,这一切已雨过天青,阳阳终于有了好归宿,而她也谅解这六年来我们狠心未和她联络,是为听从道长所说的为保全我们一家四口性命的苦心。”沈夫人为爱女疼惜地道。
“阳阳已出阁?请问是花落谁家?”敕烈关心的问。
他这样一问,三人讶然相视后才异口同声问道:“她不是嫁给你了吗?”
“嫁……嫁给我了?”敕烈眼眸瞪大,口吃的说。
忽地他脑子里浮现出昭阳苦诉的那些话——
绕了大半圈,好不容易相遇,可说是有缘有分,为什么上苍还让我受这种苦?
放不下,经过这么多年,连遗忘一分都没有,忘不了,不能不爱,纵使万劫不复也会如飞蛾扑火……
再短暂也是一偿宿愿……
他真是天杀的愚蠢,她不都说了?出征前那夜她还唤他敕烈不是吗?自己在新婚之夜不也怀疑她长得和阳阳很神似,在偷看她和菲菲说话时,不也觉她和爱与嘟嘟说话的阳阳几乎相同?
仇恨让人失去了该有的理智,并蒙蔽了事实真相。
此时,沈广疾步走入,见着他们个个神情怪异,于是道:“原来你们都知道小姐被劫之事了?”
“什么?阳阳被劫?”众人异口同声。目光骇然的投向他。
“是啊,随小姐回去的猎鹰,带来尤木须的亲笔书信,说小姐应到京中求和的安德王子所请而前往行馆,不料竟受安德王子挟捋,带回伊兰国去了啊!”沈广拿出那封信道。
“拿来我看看!”敕烈和沈宇海同时伸手抢。
一个不小心,信撕成了两半。
“哎呀……”
几个人赶忙恢复镇定,商议起救人的行动。
☆ ☆ ☆
顺利救出昭阳的敕烈,站在吊台前,奉可汗之命执行吊死伊兰国王储安德。
“我们是安达,你教我如何送你这一程?”敕烈难过的看着他。
“别说得如此情深义重,你们蒙古灭了我国,杀了我的父王和子民,你我早已不再是安达。”安德回道。
“安德王子,王子自你们伊兰国挑衅我大蒙起,便多次求我们可汗,也写了多封议和书给你们,如今伊兰国战败,怎怨得王子不念安达情义?再说,你以卑鄙手段骗安达之妻以求逆转战情,这又怎么说呢?”尤木须不服气的反驳道。
“木须,不得无礼羞辱我安达。”敕烈阻止他说下去,向安德开口:“两国争战,兵不厌诈,阳阳之事,我还是感谢你对她的善待。只是你不觉得当年你为挑起我仇恨明人之情而勾结逃亡的明惠帝,害死青龙号上与我们朝夕相处的上百条无辜的性命,太过无情了吗?”
“对他们是无情,但对你我的友谊,我却是太有情,否则你今日怎会是蒙古镇邦大将军?”安德有些动容的道。他从未想过当年一心想借此助敕烈返回蒙古的举止,反而造成了他们今日的诀别。
两人都不禁想起他们在伊德号上肝胆相照的美好过往,也明白彼此身分的无奈,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这一战我已打过,我毫无怨尤,也可无愧的投向天主的怀抱了。”安德苦涩地道。他抬头望向敕烈,死意甚坚,“你既然念在我们是安达,就别再担误我上路的时辰,快快给我个解脱吧!”
敕烈难舍的红了眼眶,哑声问道:“可有安达能为你做的事?”
“你就离开这吊台,让你我都轻松些吧!”安德决然的闭上眼。
敕烈含泪难过的转过身离去,结束他此生唯一的安达关系。
远远站着的昭阳担心的迎上前,她体贴的扶着身子有些摇晃的他。她深知重情重义的他此时是何等痛苦,于是开口劝道:“安德一向热中家国大业,如今国破家毁,他生又有何欢?也许死亡是他最好的解脱。”
敕烈不轻弹的男儿泪泛出眼眶,哽声道:“没错,昨夜我欲私下放走他时,他也是这么告诉我。”
昭阳陪他走着,为平抚他伤痛的心,她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刚接获爹的来信,说当日欲害你的那个蒙面歹徒已俯首认罪,国师和王后在罪证确凿下,为保兀达王兄王储之位,一个已服毒身亡,一个自请离开出家修行。我想,黑风崖之事,应已如你所愿的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日后应没有人敢再做出伤害你的事了。”
“阳阳……”敕烈感动于她的知心,不禁在众目暌睽之下拥住她。“我一生从未停止我对身为蒙古王子身分的怨恨,而今,我却真心感谢这个身分,它让我遇见你——沈昭阳,娶了你——朱月阳,爱上你——我的阳阳。”
“烈!”昭阳感动的泪不由自主的滑下,她终于知道被爱的甜蜜有多教人迷眩。
☆ ☆ ☆
敕烈和昭阳返回将军府后,米娃娜由于罪证确凿,承认了她一手策划暖心湖马群之事,因此在可汗旨意下,忿然回哈哈那去。
自此哈乐阁成了过往云烟,而将军府一向紧肃严冷的气氛,变得融洽温馨。
时光匆匆过去,秋季的虹羚赛已到来。
而为早日达成和敕烈的约定,取得虹羚请可汗让他们离开王朝的昭阳,终于到了验收的时候。
第一天的驭马、射箭两关中,成绩斐然者为一向被人看好的米娃娜、火英灵、努爱等人。
昭阳则令人意外的以她自创的飞马方式,取得了驭马的第三名,拿到了她自己有些失望的第一根虹羚毛。
今年被众人视为虹羚的人选——米娃娜和火英灵两人,在第一天便各以惊人的四根虹羚毛领先,而努爱则以三根紧追于后,形成了三人个个有机会,但也个个没把握的紧张情况。
第二日的解锦囊,努爱与昭阳几番斗智下。终由昭阳夺魁取得三根虹羚毛,这么一来,昭阳、米娃娜、火芙灵、努爱四人都成为虹羚的人选。
于是,最后一关狩猎获胜者,便成为这十余年来的首位虹羚。
“算了,射死你,我也不可能胜出。”骑在马上的昭阳收下欲发出的箭。
到这时她才射下两只肥兔,就算再多这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鹿也比不上米娃娜、火芙灵她们猎得的狐狼。
“唉!太阳都快下山了,只求陷阱有收获,不然虹羚就无望了。”她嘀咕着往她所设的陷阱走去。
天啊,她筑了半天的陷阱全毁,钉在地上的铁夹全都被扯起,她用了许多蒙汗药精心所调的花蜜肥羊肉也被吃个精光,但那装肉的弹簧铁皿却未如她预想的把那偷吃的家伙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