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她只觉得心口痛,为他过往不快乐的生活。她很感激那个叫艾芬的女人,在他最需要别人关心的时候留在他身边。不自觉的,她抓紧李斯的手臂。
李斯察觉后低头看她一眼,宁雨回以微笑,他亦了然她敏感的心思,又笑着吻她一下。
「有一次,表哥被我打伤了头,舅妈-气之下再也不肯收留我了。我也不在乎,干脆就在社会上混,加上我个头大、身体强壮,又拉帮结伙的,倒也没受什么欺负。艾芬知道后,又把我拉回学校。那时,她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也是唯一能说动我的人,我勉勉强强的读完了高中,大学没考上,学历太低找不到工作,因为脾气坏又不愿受人白眼,找到工作也做不长久。
后来,遇到了以前在一起混的哥儿们,就又回到了老路,也开始慢慢的变坏,吃喝嫖赌、吸毒、打架滋事,跟学生时期已经完全不同了。想退出,但更想扬名立万,更想变得有钱有势,当时自己什么技能也没有,而混帮派是最快的方式。」
他声音顿了一下,突然对宁雨说道:「现在妳知道了我糟糕透顶的过去,有没有后悔爱上我呢?」
宁雨听到他玩世不恭的语气,以为他又不正经的开玩笑,谁知抬头映入眼帘的却足一双充满温情诚挚的眼睛--他是认真的。
于是,她也认真的回答:「我后悔没能早些遇到你,后悔我晚生了八年,后晦我们不是邻居,更后悔十年前没能及时找到你。」
「只怕那时妳看到我就会逃跑。」李斯笑着说。
「我不会。」她忽然激动的说,其实她最后悔的是当年给他关爱的是艾芬而非自己。
李靳笑着轻捏她的鼻头,把她揽进怀里继续说:「正当我觉得混得不错的时候,艾芬却当上了警察,我知道若再混下去迟早会被她捉,再说我那时想娶她当老婆,不说别的,身分就不配,而她也气我学坏,不再理我。」
听到他曾经要娶别的女人,心口好酸喔!她下意识的咬住嘴唇。
「后来,我知道了她正在缉拿一个大毒枭,便自告奋勇的去充当线人。那些人调查了我的出身来历觉得没什么可疑,就接纳了我。在艾芬他们巧妙设计下,我出色的完成了几次任务,得到赏识,也慢慢的接近了这个集团的核心。我跟艾芬约好,破了这个案子我们就结婚。」
怪不得他不顾危险的去做卧底,原来是为了她。
「就在这个时候,离开多年的父亲出现了,我恨他抛弃我,但也好奇是什么力量让他变得冷酷绝情,十多年来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他把我带到美国,我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有钱有势,什么是上流社会。豪华的庄园别墅,奢侈的摆设,私人狩猎场,盛大的宴会、香槟、美女,我被迷惑了,真的被吸引了。
父亲说,只要离开艾芬并跟他所挑选的女人结婚,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我的,而我竟鬼迷心窍的答应了。因为这对一个小时候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生活的人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
后来,我才逐渐了解,父亲之所以会来找我,并非为了什么骨肉亲情,只是怕自己的权势被妻子家族那边的人夺去,于是想利用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财富,只可惜那个金发碧眼的短命女人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十八岁时已经被他嫁出去了,剩下的只有我。我了解他的自私薄情,同样也意识到了他正在把我塑造成另一个他。
他害母亲所受的苦,我一辈子都不会忘。幸好,我的心中比他多了份愧疚,所以我回来了,但却晚了一步。由于我突然的退出毒枭集团,让那些人产生怀疑,结果在一次围捕行动中他们早有了防备,艾芬就死在那些人枪下,集团的首脑也没擒到。艾芬生前的愿望是想将他们逮捕归案,我要帮她完成,也想弥补我所犯下的错。而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我坐了牢。」
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他秘密接受训练。
宁雨忽然间明白了,「你要继续做卧底?」
李斯点头,「不错,直到现在我仍是。」他违反纪律的说出秘密。
宁雨咬着薄薄的嘴唇,他原来那么爱艾芬,为了她不惜坐牢,不惜以身涉险做卧底。她感动他的深情,更嫉妒他的深情。若艾芬没死,他们必定早已双宿双飞。
若如此,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呢?依然不知情爱滋味,更不会找到灵魂的归属,或许也不会遇到他吧?即使是假设,她都觉得心痛。她只是个平凡女孩,她自私也狭隘,她一点也不宽宏大量。她同情艾芬,也羡慕艾芬。
「好了,别再咬了!」李斯突然伸出手指解救了她的下唇,同时也打断她的沉思,像是知晓她的心情般,故意笑着逗她。「咬掉就不漂亮了,我吻的时候也不爽啊,妳不怕变丑了我移情别恋啊?」
「你敢!我不许!」喊完,宁雨也娇嗔的笑了。
「我当然不敢啦,我的底细都被妳知晓了。我若负了妳,只要妳对外宣布我的身分,自然会有许多人为妳出气,把我砍成八十一块,丢到河……」
「别吓我!」宁雨突然捂住他的嘴巴,又担心、又惊惧、又埋怨的说:「你的身分不能泄露,会有生命危险,你也不要再对我开这种玩笑,我承受不起……还有谁知道你的特殊身分?」
「你的杨大哥,还有他的直属上司,就他们两人,现在又多了妳。」
「你怎会把身分告诉我,按规定是不能说的,不是吗?」
「不说行吗?妳都不会笑了,再这样下去,我以后岂不是要娶个苦瓜脸当老婆。」李斯的语气突然转为正经,认真的说:「艾芬的死我难辞其咎,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希望妳理解,不要误会,不要胡思乱想,她只是我心中的一个回忆。妳才是我现在的唯一,明白吗?妳不知道妳对我的影响有多大,我对感情的心灰意冷抵不过妳的一个嗔笑。少年的成长经历让我对人情冷漠,加上父亲的关系,我对有钱人没有好感,因为他们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却抵不过妳小小的蹙眉,天知道我有千方百计的投妳父亲所好,讨好妳的母亲,每说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混混当久了,就怕不小心说了粗鲁的话,让你家人反感,列为拒绝往来户。」
「李斯……」宁雨感动的看着他,眼波流转,泪慢慢滑落。他爱她,他真的爱他,同她一样。
就算他心中仍有艾芬的影子又怎么样呢?他心中也有她啊!让他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认真诚恳的对她说出如此一番感性的话语,够了,真的已经够了。
见她如此感动,李斯竟有些不自在,遂用玩笑口吻说:「小傻瓜,这么容易感动,我说的都是甜言蜜语,哄妳玩的……啊呀!警告妳,不许哭,否则我跟妳翻脸!」
宁雨感动的泪水像瀑布似的流了出来,伴着呜咽声扑到他怀里。李斯无奈的叹气,基于十年前两人被埋在一起的经验,吼是万万行不通的,只好皱着眉希望她快点感动完。天晓得,他最讨厌女人的哭声,偏偏他最在意的女人竟是水做的,最大的嗜好就是把她的鼻涕眼泪洒在他胸前。
宁雨由他怀中抬起头,「你真的会娶我吗?」毕竟他心中还有个艾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