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定?我不懂你的意思,世界哪有事情是『一定』的?」
「姊,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喜欢的话,动手抢走品帧哥哥,不是一件罪恶事情,不用去管又慈会不会难过?」
「我又想骂你傻气了,爱情没有谁抢走谁,如果品帧爱又慈,他不会容许你霸占他太多时间和精神;如果他不喜欢又慈,就算真的结婚,只是一场可以预期的悲剧。答应姊姊,除非你对品帧没有感觉,否则至少把你的想法告诉品帧,让他知道,好不好?」
「万一,只是我自己在搞单恋呢?如果不说的话,感情摆在心里面,不会丢脸。」
「至少你表白啦!他不接受,你会难过伤心,也许你会有几天带著红眼眶去跳舞,但你的生活经验会因此而丰富;如果你一直不说,错过了爱情,再追悔就没意义,那时,你的遗憾会是一辈子的。」
「姊,你说的对,我会去试试看。那你自己呢?」
「我怎样?」
「你和毅爵哥怎样?」
「能怎样?我们已经错过了,错过就是错过,除了遗憾,我别无选择。」无论如何,她都没办法说出口,说她和毅爵是亲兄妹。
「你不试试看就放弃……太对不起自己。」
「我怎么没试过,在我是谈时芬时,就和他谈了爱情,结果,你亲眼看到的,他对我除了愤怒,再也容不下其他情绪,就算我勉强成功,他改变主意不娶依瞳,要和我结婚,你觉得我会获得幸福吗?」
「姊……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我们已经错过了,时间不会对我们特别优厚,再给我们机会重头,有姊这个经验在眼前,别让自己再重蹈覆辙,懂不?」
「懂。」
「很好,姊要你幸福,知不知道?」
「知道。」
「思颖,你回国後,有到疗养院探望外婆吗?她的身体好不好?」
「姊……外婆在两年前过世了,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
「你怎么告诉我?两年前,我在当谈时芬啊!」咬咬唇,声音哽咽。她对外婆好抱歉,在她人生最後一段旅程,她不在身边。
「她……在哪里?」
「我把她埋在妈妈身边,我想有伴,会让她们快乐一点。」
「但愿……思颖,昨夜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你应该回傅家。」
「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她一口气拒绝。
「不对,你不再是孤女,你有亲戚家人,而且,你的品帧哥哥也是傅家的一分子,你忍心要他为了你,离开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
「可是……」
「别忘了,我也有家人,爸爸、妈妈、大哥、大嫂和侄子,前四年他们尽全心全力爱我、照顾我,接下来该是我回镇的时候。」
「你在那里快乐吗?」
「是的,至少比留在这里快乐!好丑,不行瘪嘴,听姊说,你可以常打电话给我,也可以到花莲来看我。」
「你不再到台北来了吗?」
「当然会,你舞蹈表演的时候,要留一张门票给我,我会送你一大束玫瑰。」
「嗯!我不会忘记。」
「很好,从现在起,我们都要努力为自己争取幸福。」
「一定。」
「好了,快起床,今天我们有好多事情要做,首先我们去看外婆和妈妈,再去看你练舞的地方,接下来,来个台北一日游怎么样?我打算坐晚班车回花莲。」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打紧。
「姊……」
「记著,不可以瘪嘴,要开心、要快乐。」
她们又打了勾勾,这回她们要分头寻找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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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台北回来,时芬的不快乐人人都看见了,虽然她还是强颜欢笑,但她的言不由衷骗不了人,她落落寡欢,一个不小心就跌入自己的思潮中。对这些现象,全家人都很担心,却没有人想去挖掘她的伤痕。
其实,事情很明白了,她快快乐乐跟傅毅爵上台北,第三天清晨,形单影只坐在竹篱笆面前,她遗失了爱情的同时,也遗失她的心。
在傅易安的叙述中,谈家人知道她已经记起过往一切,不过,他们不打算逼她说明,毕竟,她选择回到这里,代表不管她的记忆在不在,她都认定他们是亲人,於是,他们决定给她支持和时间。
刚从台北回来的前四、五个月,时芬瘦得很离谱,她没有半分食欲,整个人瘦得皮包骨。
所幸这两、三个月情况好多了,她又能吃能喝,虽然进肚子东西不多,可是,比之前胖了一圈也是事实,这让全家人欣慰,相信马上会雨过天青,再不久时芬就会恢复原先的样子。
这七、八个月里,傅家人来过几次,他们的拜访会带来短暂欢乐,这对他们来讲是好事情。
「时芬,思颖和品帧来了,你要不要出来?」大嫂张宛萱在门口嚷嚷。
时芬一听见,连忙从床上下来,站在穿衣镜前,她抚抚隆起的肚子,肚子不大,宽宽松松的冬衣加在身上,没人看得出异状。她不打算告诉谁,这是她的秘密,她不让人危及「他」的生存。
孩子的存在,让她肯定自己的生存价值。她告诉自己,那个来不及见面的宝宝回来了,他们是有缘有分的母子,所以,不管是否要绕上地球一大圈,他都会努力回到她身边。
怀孕三十二周,她没做过产检,但她有基础的医学常识,晓得近亲结婚,小孩子正常健康的比例不高,不过她坚持要生下他,因为,她对他有信心,知道他健康安好,更知道,他会帮助妈妈,在人生旅途上安安稳稳往下走。
「时芬,你有没有听到我说?」
「大嫂,我马上出去。」
她的动作很俐落,没有一般孕妇的笨重。套上洋装和宽外套,在脸颊涂上彩妆,她不希望自己的苍白带给别人太多联想。
「姊,我是小颖,你快开门。」
思颖在门外拍门大喊。她还是一样性急,人一到山庄,就迫不及待冲到她房间。
开门前,她在镜子里练习笑容、练习快乐。这是她们姊妹约定的事情。
「干什么跑那么急?流了满头大汗,会容易感冒的。」打开门,她对品帧点点头,拉了思颖往里面坐。
「姊,你好像胖了—点点,太好了,继续保持下去。」
「冬天到了,容易饿,不知不觉就吃下太多。」闪过品帧那双透视眼,她答的不太自然。
「那很好啊!比起你前阵子的瘦骨嶙峋,现在这样子我就放心。对了,姊姊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洗耳恭听。」
「我们的舞团要公演,广告才发三天,票就卖光了,品帧哥哥正在和会场协调,看看可不可以让我们加演两场。」
「真的?太棒了,妈妈知道一定会引以为荣,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和外婆?」
「我说过了,不过,我还告诉妈妈,表演前一天,你会和我们一起去看她们。姊,你可以吗?」
「当然,我一定会提早到。」
「品帧哥哥搜集了妈妈许多资料,准备在会场前面布置,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穆意涵的女儿,她後继有人。」
「这样很好。」多年愿望在此刻成真,时芬的眼里蓄满泪水。
「姊,我还有一个想法,我希望在谢幕时,向大家介绍你,要不是你的坚持,不会有今天的我。」靠在姊姊身上,她像小时候一样对她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