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开不开心重要吗?」那是他和又慈的事,只要又慈幸福、他开心,她……她的意见不重要啦。
「当然很重要,我们约定好了,什么事都要拿出来商量讨论,你不会忘记了吧!」
怎忘得掉?不长的四年之内,他们约定过的大大小小事情不下千项,他们约定她不管要去哪里都要让他知道;约定不管有什么事情惹她伤心,他必须第一个知情;约定她有任何快乐荣誉,他要第一个分享……他们的约定多到没天没理,多到没了他,她的生活就没办法继续。
「如果,我希望你不要娶又慈,你会答应吗?」
「会。」他的回答极快,丝毫不见犹豫。
「真的?」在夜色中,她笑出欠扁的得意。
「你会这样要求我吗?」他反问。
这个问题,她思考好久,最後摇头实说:「不会。」
「为什么不会?」
「因为那是你必须去做的事情。」
「为什么那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情?」
「你爱她、她爱你,很久很久以前,你们就决定要在一起,我不能光为自己的权益,非要你留在自己身边,这种行为既恶劣又差劲,我已经做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第二次。」毅爵和溱汸的事情,在她心底留下抹灭不去的痕迹。
「什么一次二次,把话说清楚。」
「如果,当时不是我说了那么坏的话,也许姊和毅爵哥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记得你说过什么坏话。」
「我说谎,我骗毅爵哥姊不爱他,姊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可是……不是这样的,我说谎,要不是姊爱他,她不会让毅爵哥碰触她。」
「你要不要说得更清楚一点?」
「姊有洁癖,不喜欢的人碰到她的身体,她会无法忍受,她宁可把自己刷下一层皮,也不让不喜欢的人碰到她。」
「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以前我们家附近有个大哥哥,他趁姊姊不注意的时候偷吻她,姊把自己关进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半边的脸颊刷得又红又肿。
「还有一次,医院里的同事来家里拜访,他送一盒水果,在拿水果交给姊的时候,故意握住姊姊的手,姊姊当场把水果摔在地上,叫他出去,然後冲进厨房洗手。那次,她洗了将近一个钟头……
「我问姊为什么?她说自己有病,无法忍受别人碰触她。其实光从这一点我就可以明白,姊不排斥我,她是真心疼我、爱我,也是真心喜欢毅爵哥的,只是当时我太生气,故意假装忘记。
「我说谎,我用她的日记来质询她,用最可恶的话来挑拨他们的感情。品帧哥哥……我一直想当面对她说声对不起,可是,她醒来已经忘记我,和我恶质的过去,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告诉她,我多抱歉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品帧拍拍思颖的肩膀。他没想过思颖心里藏了这样一个大秘密,这些年、这些事给她很大的压力吧!
「如果当时,我没说谎,说不定,姊和毅爵哥会在一起,对不对?」
「你不需要把责任扛在自己肩上,他们都是成年男女。」
「可是当时的确是因为我的自私……唉,如果我现在把这件事实告诉毅爵哥哥,他是不是就不会和依瞳结婚?他是不是会回头找姊姊?」
「这件事,我会找适当时机告诉毅爵,不过怎么做要看他自己。」
「以前毅爵哥说过,他是真心喜欢姊姊,如果确定姊姊心里也喜欢他,他们会雨过天青吧!」
「凡事不要抱持太过乐观态度,要晓得,对於感情,我们只是旁观者,不能代替谁作决定。」
「所以我让自己长大懂事,我虽然很希望我们两个能一直在一起,可是我不会再自私了,品帧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妨碍你和又慈。」
她说得深明大义,带著壮士断腕的悲壮心情,她把自己埋进他怀里。
不过,他听出来了,这个小家伙并不是要把他推给又慈,她只是尚未从过去的阴影中抽离,尚未学会面对真正的自己。没关系,他老早之前就说过,他很有耐心。
紧搂住她,他不想放手,不过又慈的事,他是该找个时间和义父好好谈谈了。
「品帧哥哥……我快睡著了。」
「好。」
「不要把我抱回房。」
「没问题。」他答允。
「明天醒来,我要第一个看见你。」
「可以。」
「品帧哥哥……」她的话有点模糊不清。
「什么事?」
「我有没有说过……我好爱你……」说著,她进入昏睡状态。
「没有!」不过他很开心,在进入梦乡时刻,她对他、也对自己诚实。
唉……喜欢她真的有些辛苦,可是,能怎么办呢?这个小孩既不诚实又有些笨,他不包容,还有肯谁花那么多的耐心来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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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品帧心疼思颖眼眶下的黑圈圈,舍不得叫醒她,便自己去上班,他在床头上留下一张纸条,要思颖好好休息,舞团那边他让小毕过去照顾。
思颖一直睡到中午,看过纸条後,抱住棉被继续睡,昏昏醒醒间,赖床的感觉舒服得像天堂,直到她完全清醒,已经是晚上时分。
跳起身,她忙起床梳洗,不过,她没像在英国时那么明目张胆,抱起自己的枕头,她仔细倾听门外,确定没有动静,才敢飞身奔回自己房里盥洗。
下楼的时候,将近七点,客厅里坐满人,连一向晚归的品帧,也在沙发里面。
又慈赖在他身上,手缠住他的腰,他们不时交谈,然後同时笑开。
他们的开心看在她眼底,醋酸在肚里翻搅得厉害,思颖知道这样不对,却无法控制自己心情。
一看见思颖抵达,又慈孩子气地霸上品帧的大腿,向她宣告那是她专用的,别人不能偷取。
「又慈,你在做什么?」她的动作太明显,品帧无奈,但私心里,他也想看看思颖的反应。如果在她的爱情里,没了主动、没了积极,连嫉妒都缺席,那么品帧恐怕要找个专家来教会她爱情。
「哪有做什么,小时候你不是常常这样抱著我吗?品帧哥哥,你要记得,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我不准别人抢走。」扬起下巴,又慈的话明显针对思颖。
「你的丈夫才是你的,哥哥是嫂嫂的。」品帧附在她耳边说。
「那你就当我丈夫,不要当我哥哥啊。」捧住他的脸,又慈对他咬耳朵。
「那可不行,嵩钧会生气。」
陈嵩钧是毅爵和品帧的同学,也是济平医院的院长,溱汸曾经在那里面工作,这些年,又慈身体犯病,在那里进进出出好几回,和嵩钧结下不错的感情,目前他们正处於模糊不清的暧昧阶段。
「关嵩钧什么事?」话一出,她脸颊浮上红晕,娇媚模样尽入思颖眼底。
「怎么不关他的事,嵩钧喜欢你啊!」
「那种喜欢是朋友的喜欢,又不一样,将来我是要嫁给你的呀!我们从小就说好的,你忘记了吗?」她和品帧哥哥「说好」了,可没和嵩钧「说好」,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傻气。」他摇摇头,怀疑她的智商比起思颖不见得高明。
思颖听不见他们在谈些什么,只看得见他们亲密相依,看见又慈脸红羞怯,看见他们在一大群人面前咬耳朵,一点都不避讳。
心从酸转痛,皮肤上出现不明原因的鸡皮,胃壁急速收缩,她觉得又痛又冷,汗水从额间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