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她当真动手要去解裤头,还是莫不死觉得不妥,连忙找了祝大婶过来帮忙,让她代验了之后,这才知道大事不妙。
更不妙的事还在后面,白云帮帮主安达远在回寨途中遭到伏击,让世仇「拉溪帮」的人用暗箭射中了,人还没抬回来,在半路上就已经断了气。
消息传回帮里,白云帮上下同仇敌忾,哭红了眼,莫不死放下其他事务,领着四个弟弟及擅武的帮众,在最短的时间里动员起整个白云帮,不让对方有机可乘。
拉溪帮见讨不到便宜,只得怅恨放弃乘机攻下白云帮的主意。
七七四十九日后,安达远出殡,莫不死在所有帮众及其他友寨的嘉宾面前,宣布安庆赢继任为白云帮的新任帮主。
在接位大典上,莫不死再度宣布了一项惊人的消息--
白云帮现任帮主是女人,并从即日起更名为「安沁楹」,话语一出,众皆哗然。
莫不死从不少人的眼里看见了不认同,但他很明白,只有安沁楹才是安达远生前唯一认了契的子嗣,不论男女,这个位子都是她的,这样才叫做名正言顺。
从那一日开始,莫不死这副帮主,不但得扛起帮中过半事务的裁决,还得肩负起教育新帮主的重责大任。
而安沁楹这帮主之职,却是直到她十六岁那年独自潜入拉溪帮,为她义父安达远手刃亲仇后,才算真正得到帮中上下的一致认同及爱戴的。
她清楚她的帮主位子遭人眼红,更明白她得用实力来让人闭上嘴。
她筹画了一切,甚至不惜扮做婢女混进拉溪帮,再与莫家五兄弟不死、不休、不要、不缠及不走里应外合,联手扳倒了拉溪帮。
安沁楹一战成名,不但让白云帮重新建立起在绿林中的威望,也让她成了个威名赫赫的女帮主,之后甚至还有人是因为慕她的名转而投效白云帮的。
在名副其实成了帮主之后,安沁楹开始着手改变白云帮。
她想将白云帮领上正途,他们不再打家劫舍,仅是圈地自耕,自给自足,甚至曾经和官府联手剿平了几名草莽大盗,在官府那边的资料里,白云帮已从三不五时会犯案的黑名单里被除名了。
除了书读得不够多,除了女人味稍嫌不足,在担任白云帮帮主期间,她自认表现得不错,也因此才能威风十足地去找洛伯虎,和他重续儿时情缘,并且以为他将是她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没想到,那一日,一个男人七个女人在城里大街遇上,知晓了自己并非他的唯一。
为了她的情事,她知道寨里的人都在暗地里帮她想办法,甚至莫叔叔他们还私自悬赏想为她除去情敌,好让她能够早日开枝散叶,子孙绵延,也好让他们可以高呼「帮主千秋」!
但……
安沁楹想起了稍早前和洛伯虎的一席谈话,心头涌起淡淡伤感。
他故意出难题刁难她,究竟是想借机磨练她,测试她对他感情的忠贞度?或者只是个幌子,要她知难而退的幌子?
闭上眼睛,长长叹息,她不许自己再想。
第三章
他醒了,却无法动弹。
因为趴在他身上的少女还是睡着的,如果不想弄醒她,引来「惩罚」的话,他还是少动为妙。
他微微抬高粗厚颈项,竖直耳朵倾听四周声音,一切静悄悄,天色只是透着亮,他大可以再好好睡上一场。
但一想到睡,他就生出叹息了。
他始终没能习惯如此与「人」亲昵共眠,尤其这小女人的八爪章鱼缠人睡相,他若真要习惯,怕还得要再过一阵子。
一阵子?!
他瞇眸细算,这才发现自己竟与这小女人认识且共处七日了。
怪的是这小女人明明身为一帮之主,整日忙进忙出,却没忘了他的存在,上农地爬梯田巡视,到寨外与山中猎户联络感情,甚至是采果、摘除马蜂窝等,她都非让他跟随不可。
但老实说,女山寨头子骑着一头猛虎巡山?光这名目就挺吓人兼威风了,也难怪她乐此不疲,硬压着他当啥压寨吉祥物了。
因为受那乖乖丸的影响,他被迫听话,但一日、两日跟随下来,她那与他往昔全然不同的生活方式,竟也勾生出了他的兴趣。
奔驰于山林、开山头辟荒林、拔刀襄助路人,本就是他之前整日祈求上苍,却始终没能实现的梦想。
跃飞上天,奔在云间的,不是吗?
他的梦想,终于实现了,不是吗?
虽然这种实现的方法,实在是匪夷所思得令人无法消受。
为了怕他偷跑,她连睡觉时都将他锁在她房里。
原先是她睡床,他睡地上的,却在他来的第二天夜里,他想趁她睡觉时偷跑,将她吵醒了之后,他连独自睡觉的自由都被剥夺了。
从那天晚上开始,她逼他爬上她的床,睡在她身旁,她常会在睡熟后踢飞被子,嫌捡被麻烦,索性钻入虎毛底下取暖。
山上的夜里果然凉,所以她老爱磨蹭着他好取暖,而她身上穿着的,仅仅只是一件绸布肚兜,下头再加条至膝的金缕丝线绸裤罢了。
她虽穿了衣裳,却比不穿还更惨,因为那整片裸露在外的裸背、颈项,甚至是胸脯上端的大好春光,纤美软腻,白皙柔滑,浑圆饱满,馨香淡淡,反而更增添无限遐想。
每回被她逼「上床」后,他都会赶紧转开视线。
他不知道虎会不会脸红,如果会的话,他的脸怕不知早已红到熟烂了多少回。
他久病在床,长这么大还不曾有过任何亲近女色的机会,没想到甫接触,就是如此香艳的画面!
这几天他陪着她到处跑时,无时无刻都在计画着逃亡路线,想趁她没发现,来不及喊出那会绑住他的「乖乖咒」时,他就要逃,就要没命地拔足狂奔。
因为他自己尚有一堆棘手问题等待解决,有关于他的身分及其他费解问题尚待厘清,但几日过去了,他倏然惊觉到,那种「一定得逃」的念头,似乎正在渐渐地变淡……
为什么?
他并不是真正的畜生,不是在山里长大的兽族,不该习惯了这种被豢养的生活,也不可能真去相信她所说「只要跟着我,一辈子吃香喝辣、穿戴不尽」的笑话,他有自我意识,也有自己的生活及亲人,怎么可能去当她的吉祥物一辈子?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他起了转变的?
除了咒语,究竟是什么更可怕的东西改变了他,且击溃了他逃走的意愿?
他将视线偏转,利用微弱的天光,一寸寸、一丝丝、一缕缕,仔细地审视着那正趴睡在他背腹之间的小女人。
放下一头长发的安沁楹,与那日被人敬称为帮主的她,看起来很不一样。
不同于她在人前的大剌剌放话、行事果断,以及一个不悦便要拿刀动拳头的粗鲁,私底下的她,其实是很孩子气,并有着无人得以领略到的女人味的。
所以她才会在将他当成了坐骑外,在与他私下独处,没人看见时喜欢笑呵呵地搂紧他的脖颈,往他耳朵呵气、朝他肚皮搔痒、逼他张口让她敲虎牙唱小曲、大喊一声好听回音、将画糖黏在他的舌头上、把虎须扎编成小辫,还有,她还会对着她的宠物大谈心事,毫不隐瞒,让他知晓了她和洛伯虎打小开始的那一段,也知道了她和他的三个月赌约。
「吼吼呀……」
她老爱这么蜜黏黏地腻喊着他,喊到他都有些想吐了,却在他还不及有任何反应前又让她给搂紧了,小嘴直在他耳边绵绵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