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的好冷噢!
她从小就怕冷,每逢冬天,娘就会抱着她,两人窝在被窝取暖。要是她耍赖不肯睡,娘就会唱歌哄她,那声音好甜、好好听……
杜银筝偷偷吸了吸鼻子,埋在膝间的头颅随着肩膀不住的颤抖。
娘真的害死了他的母亲吗?
她不相信!那么温柔、那么疼她的娘怎么可能会害人。不可能的,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荆御弦一定是误会了。
走廊尾端的窗子没关紧,冷风一吹,引起她一阵轻咳。杜银筝急忙捂住嘴,免得房里的人听见,以为自己在讨他的可怜。
眨了眨酸涩的眼皮,杜银筝拉紧了身上唯一可御寒的一件薄斗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房门拉开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停在她身旁。
“进来!”
荆御强冷冷的声音敲碎了她好不容易在梦中拼凑起来的美丽情境,让她重新回到残酷的现实中。
“王爷有何吩咐?”
跌跌撞撞的起身,她的脑袋还是严重的抗议着睡眠不足。
看她半梦半醒的摇晃模样,荆御弦眉头一皱,伸手就将她拉进房里。
“吃下去。”他将手中一颗红色药丸塞进她手里,强迫她吞下去。
“这是什么?”
难道说他已经厌烦了她的伺候,决定让她死了算了?
“你吃不吃?”原本已经冰寒的声音又覆盖上一层霜雪。
没有选择,他是她的主人,他说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即使是毒药也得吞下。反正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和死了也没什么不同。杜银筝乖顺的吞下了药,什么都没再多问。
“到床上去。”
这四个字让杜银筝的瞌睡虫马上当场消失殆尽。
“你……你想做什么?”
荆御弦瞥她一眼,没吭声。
“我虽然是你的奴才,可我不是……妓女。你别想玷辱我!”杜银筝死拉着衣服领口,鼓足了勇气朝他大喊。
荆御弦瞧她一眼,扬嘴冷哼。“玷辱?多少女人以能服侍平王爷为荣,你却说这是玷辱你?”
“那……那你就去找那些女人啊!我……我只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可不代表我连你的欲望都得一并照料。”杜银筝也不顾自己现在是下人的身分,只是绝望的想保护自己唯一仅有的。
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脸,荆御弦坐在桌旁,单手撑着脸颊。“讲完了?”看她警戒的点了点头,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很好,上床去。”
他……他……这个混蛋!
“我不要!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她慌乱的捶打着他突然捉住她的手臂,却徒劳无功的被他拖往炕床。
“看来我还没教会你服从是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着,将杜银筝硬推进床榻内侧。
她怕死了。虽然在麝月楼待了两年,但是她始终坚持卖艺不卖身,连房间都特地离其他姑娘们“办事”的房间远远的。不过听那里的姊妹说,做那档事并没有男人说的那般快活,有时还疼得要命……
待荆御弦也脱靴上了榻,杜银筝终于爆发出内心的恐惧。她缩在床角,不停的抹着眼泪。“我……我不晓得哪里做错得罪了你,我道歉好吗?求求你……不要这样……”
眼中看着她不停的哭泣,耳里听着她胡言乱语,荆御弦竟愣在原地。他……他的样子有那么像个满面垂涎的急色鬼吗?
而且,他不是她的主子吗?为什么反而会因此感到愧疚?
受不了!他抹了把脸,背对她迳自躺下。“如果你还是喜欢睡外头的冷地板,请便。”
杜银筝满脸泪痕,愕然的望着他的宽背。他不是要逼她侍寝,而是好心让她睡床?她有些畏怯。可以相信他吗?是离开扬州十多天来他第一次对她好,她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心怀戒备。
可是,枕头看起来好软,被子的暖气也在她脚边散发着,看起来真的好舒服。
杜银筝小心的观察着好像已经睡着的荆御弦,又看向具有强烈诱惑力的空床位。
应该没关系吧!她小心翼翼的、悄悄的在他身边躺了下来,轻轻的打了个呵欠。
嗯,如果他真要侵犯她,她可以大叫、踢他、咬他
想着反抗对策的同时,杜银筝也以惊人的速度陷入深眠。
感觉背后的紧绷消失,荆御弦才缓缓的转过身,凝视着她疲惫的小脸,对她的消瘦有着莫名的心疼。
有必要这样对她吗?她是那么娇弱、那么无辜,她欠他的根本没有那么多;只是每次一见到她,他就不由得想起杜绮绣对他娘所造成的伤害,连带也令他想起他命运乖舛的娘亲。
一思及此,他稍稍软化的心便又会铁硬了起来。
为什么银筝会是她的女儿?
如果银筝不是她的女儿,如果他当初没许下报复的誓言,他何必这样折磨两人?
轻轻将她拥进怀里,荆御弦心翻涌起一股热潮。
原来,怀里抱着心爱的人,会是那么温暖。
一觉好眠,让困累许久的杜银筝舍不得从甜美的梦境中醒来。
在梦里,她看到了对她浅笑的娘,两位亲切的师姊,还有……还有待她很温柔的荆御弦……
闭着眼,扬起一丝微笑,杜银筝满足的拥着暖被,将原本抵着床壁的身子翻过来,毫不客气的霸占了整个床榻。
好舒服,好久没睡得那么好了。要不是沦落到当人下女的地步,她也可以天天窝在热烘烘的被窝里,睡到自己甘愿醒来为止。
原本唇边还带着一丝甜笑的杜银筝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色突然一僵,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而依然朦胧的双眼因晨光的照射而感到些许刺痛。
完了完了!她竟然睡得比荆御弦还晚起,不晓得他会不会又摆脸色给她看。
急匆匆的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杜银筝慌张的拉开房门,要去为早就不见人影的主人打水梳洗。
她才一开门,荆御弦也正好走到房门口。
“我还没出声就懂得替我开门,很有进步。”他瞥她一眼,迳自入房。
她愣愣的站在门前,被他的揶揄惹红了脸。他是在取笑她吗?
“对不起,我睡晚了,怠慢了伺候……”紧张的扯着袖口,杜银筝呐呐的低声嗫嚅道。
她还记得麝月楼的嬷嬷要是发现佣仆怠懒了工作,除了一顿好骂、扣减银两之外,还得做苦工来补偿。一个妓院嬷嬷尚且如此,他堂堂一个王爷,恐怕会更……
越想越觉得自己前途堪虞,杜银筝好不容易有了血色的小脸马上又转为苍白如纸。
“去打水来。”他也没看她,边检查着手中的兵器边吩咐道。“跟店小二要热水。”
热水?他前几日不都是用冷水就行了吗?虽然心嘀咕,她还是迅速的离开房间。
“小二哥,请给我一些热水,”
一大早,客栈里异常热闹,让店小二忙得不可开交。
“自个儿到厨房去要吧!我忙得很。”店小二晓得她也是个奴才,所以便不把她当客人看,随便呼喝着她。
噢,好吧!进了厨房,只有一个忙着蒸馒头、包子的厨子和一个正在烧热水的杂役。
“大叔,请给我一盆热水,谢谢。”杜银筝站在那杂役身后,好声好气的说道。
那人哼了声,也没多说话,就粗手粗脚的舀了热水到木盆里,然后将木盆重重往地上一搁,继续看他的柴火。
“谢谢。”
行经蒸笼旁,杜银筝突然想起荆御弦不晓得用了早膳没?干脆给他带几个馒头吧!就算他不吃,她也可以留起来,路上要是饿了没地方买食物,就可以凑和着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