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小厮匆匆离开,到了御膳房外,其中一个想要返身折回,却被另一个拉进回廊里。
“你又想做什么?”说话的是叶霜。
“里面有我的朋友!”秦羽想回头去救人。
叶霜忽然掏出火枪指着他,“年公子说,你要是想陪葬,现在就成全你!”
他紧紧地握着双拳,心里挣扎着,却无可奈何。
“快走吧!”她冰冷地说。
太后由采欢和采宁两位格格陪着到花园喝茶。
尤其刚刚得知采宁有了身孕,太后今天的心情显得极好,眉开眼笑地对采欢说:“看看采宁,嫁了人,怀了孩子,整个人都比以前温婉多了。”
“那是海格处处让着她,让得她连找碴的地方都没有。”采欢揶揄着采宁。
采宁笑道:“珞贝勒不也处处让着你,时时想着怎么讨你欢心。”
“他那个人,唇红齿白,胆子又小,一点英雄气概都没有。”采欢一脸嫌弃。
太后心知肚明的开口,“我知道你心里有人,宫里闹得风风雨雨,要真是张劲祺,勉强说得过去,但现在又说不是……不管怎么样,也得配得上你才行啊!”
采欢扭着手绢,“今天是太后的万寿,主角是太后您啊!别把话题尽往我身上扯。”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巨烈的爆响,接着便看见宫女、太监们慌成一团。
“出什么事了?”太后惊讶的问。
采宁吩咐贴身宫女,“快去看看!”
宫女去了又回,慌张的说:“不好了,御膳房给炸了!”
“御膳房给炸了?!”太后吓白了脸。
采欢只觉头皮发麻,“春喜和小禄子还在里面啊!”
“保护太后!我跟采欢过去看看!”采宁吩咐着。
太后拉住采宁,“你别去,你刚怀了身孕,万一有个闪失,那怎么得了!”
“我去,我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采欢一阵风似的直向御膳房奔去。
距离御膳房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见浓烟冲天,偌大的御膳房被炸成一片焦地,火苗还四处窜烧,御林军和大小太监们,人人提着水桶灭火。
“春喜、小禄子!”采欢在一片慌乱中寻找两个人的踪迹。
一名老太监过来拉住她说:“格格您别找了,刚才轰的一声,整座屋子都炸平了,哪里还找得到人呢?”
“怎么会这样呢?”她的心里混乱极了,也悔恨极了,要是她不罚春喜和小禄子进御膳房,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送了命。
突地,她看见假山边问过一个黑影,她便立刻飞身追过去。
“格格,”春喜一身狼狈的被放在假山后面,她虚弱的指了指墙外,“秦……秦公子……”
采欢一听,立刻抢了一名侍卫的配剑,飞上屋脊,没命似的追出去。
到了树林间,采欢喘着气停下脚步,感觉到秦羽就隐身在这片浓绿的林子里。
“秦羽,秦羽!”她悲愤的对着林子大叫。
秦羽从松林里走出来。
“是不是你?究竟是不是你做的?”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他痛心的说:“我只来得及救出春喜,对不起!”
采欢抽出剑,指住他的喉头。
“你要杀我,我不会躲,但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该做的事做完!”他深深地望进采欢的眸底。
这时马蹄声由远处奔驰而来。
采欢下不了手,只能颓然的收回长剑,但却削下自己的一束长发,痛心疾首地对他说:“断发如情绝,从今以后,我们天涯陌路。”
她这番话,比刀剑还利的刺进他的心。
秦羽的心碎了,他不顾一切地抱住她,噙着泪说:“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你,我早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她怔住了,她在他心里既然有这样重的分量,为什么他又要做出如此伤害她的事来?
追兵将至,秦羽放开她,并拿走她手上的那束断发,飞身离去。
“格格,那名刺客呢?”前来捉拿刺客的御林军问着失神中的采欢。
回过神来,她苦涩地开口,“被他侥幸脱逃,我们回宫吧!”
采欢跟着御林军回到宫里时,年富竟带着一队人马朝着东华门而来。
雍正在祭祀大典上听到消息,不动声色地让弘历和海格带着一批精良部队赶回宫。
采欢在东华门前等着年富。
守卫依着采欢的吩咐,只肯让年富和两名随从进入。
年富趾高气扬地说:“宫里出了乱子,皇上带领众皇子和大臣们在太庙进行祭祀大典,宫里人手不足,我身为大理寺少卿,进宫护驾,理所当然!”
“谁说宫里出乱子?”采欢出面,睥睨着他,“晚上是太后的寿宴,御膳房里煮东西,炭火大了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什么人惊动年少卿,带上千军万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会儿年家军打算在紫禁城里开战呢!”
年富忙说:“格格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采欢慢条斯理的说:“我开你这玩笑不算大,我在军机处里,还听过更多议论你们年家的话呢!”
“是吗!”年富对她一挑眉,“不知格格听到些什么?”
偏着脑袋,她想了想,说:“话嘛都是从你们自己那些拥年派的嘴里传出来的,说什么密函到了皇上眼前,这下他们可要应了。千年树倒湖鲧散,锦衣玉带两相抛。这句话喽!”
年富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两人还僵持在东华门口,却见小桂子快步过来说:“宝亲王知道年少卿来了,要奴才请年少卿进去下盘棋呢!”
“四哥回来了?”采欢当下松了一口气。
“皇上说有岳钟琪将军在那边就够了,今天进宫给太后祝寿的人多,所以就让额驸海格大人和李卫大人先行回来。”小桂子故意如此道。
就这样,年富被请进宫去见弘历。
年富和弘历下完棋后,再由太后的寿宴回到悦宾小筑,心里像是装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尤其接到父亲的八百里加急,说原先与之友好的官员,纷纷打了退堂鼓,雍正甚至直接将揭发他欺罔僭越、狂悖专擅的奏疏一一发示,要他回奏。
待秦羽和叶霜一起到来时,他才说:“现在皇上对我们的压力越来越大,情势所逼,不得不走险招了。”
“叶霜只知听命行事。”叶霜立即表态。
秦羽紧跟着说:“年公子打算怎么做?我希望能够有个通盘的概念,也好在行事时更周全一点。”
年富思忖地望着他,“你说的有理,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临阵退缩?会不会在节骨眼上出卖了我?”
他苦笑着,“我的处境还有别的选择吗?就算我背叛了年家军,朝廷也不会放过我。”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倒算是个聪明人。”年富哈哈笑说。
秦羽沉住气,等着他透露更多的计划。
未料年富却阴狠地道:“为了表明你的忠心,我要你杀了采欢格格。”
他闷不作声,但心底却寒到极点。
“舍不得吗!”年富盯着他问。
“如果一定要这样才能让年公子放心,我就依公子的意思去做。”
“杀了采欢格格以后,你立刻直奔狼子崖,我要让准葛尔的哈耶王子下不了狼子崖,到时准葛尔一定会以为是雍正杀了哈耶,只要两方的战火一起,大清江山,很快就要落入我年家军的手里!”
秦羽不语,接着转身走出悦宾小筑。
见他离去,年富寒着脸看向叶霜,“如果他下不了手,你就替我杀了他。”
回到宅院,秦羽一直紧锁眉头,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