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你是没有!」
她咬唇,满脸的懊恼悔恨。「是我自己傻、自己痴,自己一厢情愿爱着人家不放、赖着不走,傻呼呼自个儿送上来想要侍候你、想要讨你开心……」她想起了在「大酒缸」里,他伤她的残忍话语。「所以你才会说你比较喜欢得费画心思才能求得的女人,而不是自个儿送上门来给亲亲的!是我自己太笨!」
人在气愤着恼时,想法自然偏了。
「够了!孅孅!」格沁沈声。「妳钻进死胡同里去了,如果我真是那么想,又何必抛弃一切带妳离开皇城?我们从不吵架,因为心意相通,但这会儿妳却怀疑我对妳的爱?再这样下去,妳会连自己都不相信了。」
「我不想听!」
孅孅伸掌摀耳,用力甩头。「你又在骗人了!你只是在骗人,你根本就没有真心……」
气愤地转身,她原想奔出屋去,却让他急忙扯住。两人都不肯松手,末了一块儿摔到了床下,但格沁依旧不肯松手。
「妳到底要我怎么说,妳才肯信我、才不再怀疑我对妳的爱?」
「我不听、我不听!」她仍是摀耳。「你那么喜欢骗人,又怎么会有真心?」
罔顾她的挣扎,他用力拉开她的手。「妳听我说,骗人也分善意和恶意,如果出发点不是为了伤人,那么也该被原谅。」
她瞪着他。「骗人就是骗人,骗人就代表着心术不正,是不该被原谅的!」
「是吗?」他冷笑了。「难道妳就不曾骗过我?」
「那当然了!」她回答得理直气壮。
「妳真的没骗过我吗?」他瞇眸直视着她,一字一字道出:「侠、盗、草、上、飞?」
她掩唇瞪眼,不安地调开了视线。「我……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装蒜?还不快跟我道歉?」他故意板起了俊脸。
「道歉?」她转回了眼神,咬唇生气。「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还说没有,那一路上妳始终在打击我的自信。」
「我--」她的怒气被击溃。「有吗?」
「当然有,妳不让我生火、不让我烤兔肉、不让我为妳做些事情,让我彻头彻尾成了个道地的窝囊废,所以才会让妳师父对我的印象坏到了极点。」
「真……」她更加不安了。「真是这样吗?」
「当然是喽,就是妳让我现在讨他欢心讨得多辛苦,还害他见了我就要开打--」
趁她不安、心神混乱,他伸手将她揽进怀,先是故意长长哼气,继之敲了敲她头顶。
「不过幸好我的心眼很大!傻孅孅,其实那一路上有好几回我都觉得窝囊,想要放弃,与其当个让女人供养的废物,还不如回京城继续当个颓废王孙算了!但我始终没有,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她傻傻反问。
「因为我爱妳。」
他倾身,在她额心烙吻。
「出自真心真意的爱,会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愿意忍耐、愿意等待。」
「等待?」
「等待着终有一日,由我来照顾妳。」
她在他怀中微咽。「其实我真的不在乎谁比谁强,我刚刚是生气才会乱说话,能够照顾你,是我的福气。」
「我也不在乎谁比谁强,只是害妳受了委屈……」他啄吻她。「真正的爱应该是不计较的付出、不自私的拥有,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我爱你。」伸长手臂环上他颈项,她像个孩子般地紧黏入他怀中,嘤嘤哭泣。
「我知道。」
他将她搂紧,下巴憩在她头顶,呼吸着她的馨香,在这一刻,没有激情,没有欺骗,只有心灵交会时的浓浓感动。
一切都好静。
片刻后,「双猫居」外传来了声音。
「养猫的!我的宝贝徒弟是不是在里头?」
「没见着!」扇儿懒摇。「我的也不见了。」
「骗人!你的那个明明都快被我打死了,不在里头还能在哪?至于我那挖走了一大堆灵丹妙药的笨徒弟,肯定也是在里头的……」
声音停下,开门声响。
「嘿!还真没见着人呢!」
因为听见两位师父说话的声音,格沁已抱起孅孅滚进了床底下。
「就跟你说了呗!」慵懒摇扇。「两个都不见了嘛!」
「你整天骗人,说的话若能信猪都能飞天了!你说说,两个小家伙到底是上哪儿去了?」
「瞧我家小徒的模样,可能是去寻墓地了吧!」
「算了吧你!还在这里演戏?!」狠呸一记。
「那一掌刚击出时,我是后悔了老半天啦,总觉得欺负了后生晚辈,但回去愈想愈不对劲,瞧那小子神情根本就是故意的,再加上他有你这老鬼师父,九成九又是在骗取我的内力了。」
「嘿嘿嘿!」
摇扇傻笑。「阁下想得太多喽,走走走,我陪你到那头找找去……」
「我想得太多?你这厚脸皮的三十多年前不也曾用过同样的烂招数,骗过我的内力吗?」
双猫大仙笑得斯文。「一次被骗是糊涂,但被骗了两次以上……呵呵,那就只能怪自己修为不足、定力不够了……」
「唼!还能有下次?下回绝不中计打他胸口,先打断小子的手脚再说……」
「你呀你,人还不坏,就是那张嘴既臭且硬!别跟我说,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你家徒儿非我家的不嫁?」
「你家徒儿是你的,我就是和他不对盘,怎么样?」兀自嘴硬。
「不怎么样,只是……」双猫大仙呵呵笑。「你以为你『惠赐掌力』后,他还真只是我的徒弟吗?你就没过渡了功力给他吗?还有呀,他现在的内力或许还不及咱们俩,但对一个正式入门、习武不久的人来说,已是自保有余,不再是个窝囊废了,真不懂你究竟是在反对什么?」
「谁管他能不能自保,重点是他要能够护得我家徒儿安妥!」
「是这样的吗?」双猫大仙贼笑。「既然你仍嫌不足,那就烦您日后多努力了。」
「我努力啥?」
逍遥散人没听懂,双猫大仙净是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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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猫大仙没说错,一次被骗是糊涂,但若被骗了两次以上,就只能怪自己修为不足。
明明逍遥散人都已知道格沁居心叵测,却还是火气太大、忍耐不下,往后将近一年里,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骗,因为他实是受不了看见自己的徒儿没名没分地让那小子给吃了豆腐。
终于,在不知是第几次被骗走了内力后,逍遥散人再也受不了了,他先是疯狂大叫,继之将乖巧的徒儿拉到身前,严肃询问。
「孅丫头!师父再问妳最后一遍,妳、到、底……」他咬牙切齿。「是不是非这小子不嫁?」
孅孅傻愣瞠目,却是乖乖点头。
逍遥散人也用力点头。他放开了徒儿,收拾了包袱下山,临走前留话给孅孅,要她叫双猫大仙备好红烛喜幛。
师父走后,孅孅到「双猫居」转述了师父的话,困惑问道:「师伯,师父要您准备这些东西做什么?」
双猫大仙听了,只是大笑着摇扇离开。反倒是格沁,先敲了敲孅孅的小脑袋才将她笑拥入怀。
「好笨的草上飞姑娘!这样还听不懂?妳师父答应咱们的婚事了!」
「真的?!」
孅孅满面惊喜,困惑却更深。「可为什么他会突然改变主意呢?」
「因为他知道他再不点头,早晚会将内力全渡传给我这眼中钉,再加上我几次恩承了他老人家的『惠赐』,保护妻儿绰绰有余,甚至还可以算是他半个传人。既然都是自己人了,那还有什么好再刁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