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馨沉默地坐在远远的沙发上,望着鞋尖,抿紧了显得倔强的嘴唇。
“我收到一封心宁的信,你可要看曹?”浣思说。
心馨呆一下,心宁的信?姐姐为什么不直接回信给她?心宁一定收到了她的限的专送。
“给谁的?”心馨接过浣思递采的信,信封上是浣思的名字,不是给她的。
抽出信封,她看着简短的信,心宁写着:
妈妈:
先恭喜你将和正伦叔订婚,你知道,我一直盼望你
能再得到幸福,这消息是我所爱听的!
小心馨给我写信,她似乎有点误解、有点不开心,
妈妈,她是小孩子,你要原谅她,如果可能,何不跟她
谈谈?我深信她必能谅解的。
订婚宴会我不参加了,结婚时,无论如何我都会赶
回来的。再一次祝福你,亲爱的妈妈。
爱你的心宁
好半天,心馨无法把头抬起来,她心中充满了悲伤和愤怒,满以为心宁会跟她站在一条阵线,至少也会有和她相同的感受,想不到心宁——她真是愤怒、真是悲伤,心宁难道一点也不记得爸爸了吗?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眼,心馨,”浣思缓慢地说。她的声啻中透出了好多好多的疲乏。“我知道你不高兴、不谅解,可是心馨,我绝对无意伤你心,你一直都不曾反对过。”
心馨吸吸鼻子,把眼泪含着悲伤、愤怒一起吸进心底。虽然她不喜欢麦正伦,心宁却也说得对,妈妈有权再得到幸福,她没有理由作梗,她已经快十八岁,就快可以自立,她也不可能陪浣思一辈子,浣思要订婚,她喜欢麦正伦,就让他们去吧!
“我不反对。”她低声说。
“心馨——”浣思意外得站了起采。
满以为困难的一关,满以为要费许多唇吕的事,想不到心馨竟不反对了?
“我不反对,是没有理由反对,”心馨是孩子解气,她负气似地说,“我想——该祝福你!”
“心馨——”浣思一下子手足无措了。
心馨这么说可是真心的?祝福?
心馨再不言语,站起来大步奔出去,她不想回卧室,她怕浣思再追进去,她直奔到和秦家相毗连的后国草地。倚着墙站在那儿,她静静地哭起来。
她明白那么说、那么做会伤了浣思的心,但她忍不住,麦正伦怎配做她们姐妹的新爸爸?她永远不会这样称呼正伦,爸爸只有一个,永永远远不变的一个,那是哲凡,只有哲凡才是爸爸!
哭着、哭着,心里的委屈、愤怒、悲伤都随着眼泪消失了,她原是孩子,她原是一时冲动,她绝不想令浣思伤心,妈妈要结婚就结吧!她宁愿自己伤心,真的,她于愿自己伤心。
抬起头,一个修长挺立的黑影定定站在她面前,她吃了一惊。谁?谁站在这儿看她哭泣?怎么她完全没听见有人走过来的声音?
沉默中,一只温暖的手递过来一条手帕,手帕上似乎——满是同情与关怀。她喜清了,是秦恺,他不是在房里看书,怎么会站在这儿看她哭?她有些难为情地接过手帕,胡乱抹一把脸,把手帕还给他。
“为什么流泪,什么事使你不开心?”他轻声问。
“没事,我只是——发自己脾气。”她不想说。秦恺不是秦康,不是倾吐心事的对象。
“我在后园想一些事,看见你掩着脸奔出来,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敢离开,我——无意偷看你流泪。”他认真地说。
“我又没有怪你。”她再吸吸鼻子。整个人平静多了。
“我以为——你需要帮助。”他再说。
“不要,我哭一场就行了。”她揉揉鼻子,“这种事——不亲身经历不可能了解的!”
秦恺想一想,眼睛中尽是智慧光芒。
“我知道是你妈妈订婚的事,”他说,“我也了解你的感觉,只是——若不能因你而改变她的决定,你该放弃心中的成见。”
“不是成见,我根本讨厌那个人!”她终于愤愤地说。
“刘心馨,你不再是孩子,你不该再做个大家都痛苦和赃堪的事。”他严肃地说。
“什么话?”心馨叫起来,“你到底是帮谁的,你竟然来教训我?”
“不是帮哪一边的问题,”秦恺正色说,“我只是在说公平的话。”
“秦恺,别以为你替我补习数学就可以教训我,”心馨涨红了脸。“我不听,我有自己的想法。”
秦恺皱皱眉,有些变脸。他是绝对好意,怎么心馨这般无理取闹呢?她原是这样的女孩啊!
“抱歉,我相信——我不会再说这件事。”他很有礼貌、很有风度,“我原不该多管闲事。”
再说声“明天见”,秦恺转身走回他的家,就在他推开后门的,门里面伸出一张带笑的漂亮脑孔。
“咦!原来是你们,”秦康兴致很好地走出来。”两小无情说情话吗?”
秦恺不出声,却消失在背后。依然倚墙而立的心馨却整个人振奋起来,秦康不同于秦恺,秦康会了解她、会帮她、会替她说话的。
“胡说八道!”心馨的声言带着浓重鼻音和少许哭意,“只有你才整天情呀情的!”
“哦!还哭过了呢?”秦康故作大惊小怪状,“是感动于秦恺的真诚,或是他欺负了你?嗯,告诉我,让秦康大哥哥替你出气。
“谁敢欺负我?我只是——想哭。”她竟被逗笑了。
“想哭就哭,性格得很哪!”他“啧啧”有声地,“你妈妈要嫁人了吗?”
“你也听见了?”她投诉似地,“刚才秦恺还帮着他们来教训我,好可恶!”
“傻丫头!”秦康用手臂围住了她的肩。“这种事有什么好生气、好哭的?来吧!别理他们的事,我陪你玩。”
“不玩,我功课还没做完!”她真是高兴起来。
“又是功课,真闷死我,”秦康半开玩笑,“女娃儿要那么好的功课做什么?男朋友才重要啊!”
“我不要男朋友,我也不结婚!”她突然说。
“什么话?想做老处女?”他怪叫起采。
“才不是,”心馨眨眨眼睛,“你认为世界上有没有永恒不变的爱懂?”
“这——”秦康一怔。他只是想逗心馨高兴,却不想对她说假话,这么单纯、洁白的小女孩,不说真话简直就是罪过。“很难说,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
“若没有永恒的爱情,人就不该结婚,免得——伤了下一代孩子的心!”她认真地说。
秦康又呆了一下,他知道她是指浣思的事,心中却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他——在这方面不也是随便、不也是玩世不恭吗?他没有想过永恒的爱情,他甚至没对感情的事认真过。
“你觉得我的看法对不对?秦康。”她追问着。
“对!当然对!”他振作一下,笑起采,“谁敢说小星星的话不对,我第一个找他算账!”
“真话?”她眼中光芒直闪,“你会为我跟别人打架?”
“哎——当然,”他似乎不能不这么说了,“你妈妈的事就是我的事,康大哥永远支持你!”
心馨甜甜一笑,心情变得出奇的好,秦康永远不会令她生气,秦康的话永远带给她无穷的希望,即使开玩笑,即使不认真的话,也深深烙印在她心底。
“这样——我会回去告诉妈妈,我真的不反对她了,”她说,
“妈妈也是女孩子,我相信每个女孩子的世界都要有人来支持和爱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