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季侬——”季鸣看到她的动作后,差点心脏麻痹!
可是这一声已经晚了,季鸣只见血溅一地,季侬握着匕首往后退,露出衣服上全是血的采瞳与丁伯。
季侬狂笑,把匕首一抛,冲出房间,扬长而去。季鸣冲到采瞳身旁,以为她中刀了,不料采瞳却颤巍巍地扶着丁伯矮下身子。
她哭喊:“丁伯、丁伯,你怎么样?”
不得不承认松了口气的季鸣随即心又一紧,帮忙她把丁伯扶躺下来,随着血液不断地外流、生命力一点一滴在消失,丁伯知道,但是他心有不甘,他不能就这样撒手人寰,他不能……无奈他的神智却渐渐在逸失。
看着丁伯昏死过去的模样,采瞳惶恐地站起身,边后退边喃喃自语道:“我又害死了一个人、我又害死了一个人、我又害死了一个人……”
季鸣喝斥她。“采瞳,你不要胡说!快来帮我按住丁伯的伤口,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采瞳双眼无神地摇着头。“不行!我不可以再靠近他,否则他真的会死、真的会死!”“采瞳!”季鸣想伸手抓住她,免得她又陷入自怨自艾的深渊,但是采瞳不理会,她死白着一张小脸,往门外飞奔而去。“采瞳,你回来!该死,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采瞳充耳不闻,满脑子都是爸爸、妈妈、采毅、丁伯浴血的影像。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不管季鸣把话说得多好听、不管季鸣多爱她,她不祥的命运依然不会从她身上消失,反而会让她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看!丁伯不正是最佳例证,他才跟她接触几天而已,就遭到这种厄运。
都是她的错!
采瞳全身剧烈颤抖着,狂乱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把自己藏着不被人发现,惟有这样做,其他的人才不会跟着遭殃……
快、快、快!六神无主的采瞳加快步伐往包家林荫茂密的后院闯去。
将丁伯送往医院急救,顺便处理完手伤之后,季鸣在包家警卫的带领之下,找到了瑟缩在后院一角的采瞳。
她的目光呆滞,对四周的动静几无感应,只有当有人走近她的时候,她才往林荫深处更缩进去一点,好像很怕人发现她就躲在这里的样子。季鸣蹲下身子。“采瞳。”她把头藏在两膝之间。“不要叫我,你可不可以假装没有看到我?”
“我明明就看得见你。”季鸣试着哄这只拼命自责的小鸵鸟出洞。“听我说,采瞳,丁伯已经动完手术了,他想见你。”
“我不能去见他、不能去!”采瞳的话虽然小声,但十分坚定。季鸣知道怎么劝她都没有用,干脆使出蛮力硬把她扛上肩。在采瞳双腿乱蹬、季鸣刚缝好线的手伤差点裂开的火爆场面中,季鸣总算把她抓上医院。
站在病房门口,采瞳满脸都是泪痕,不停地发抖,迟迟跨不进去。季鸣干脆抱起她,送她进去。“别怕,医生已经把丁伯的伤口处理好了,他不会有事的。”
“我不……不可以再去害人。”采瞳说来说去仍是这句,她胆怯的模样让季鸣心一紧。在病床上的丁伯听到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坐……凌小姐。”
采瞳不敢置信地看着丁伯吃力地睁开眼睛。“你、你还活着?”
“我……暂时……死……不了……”他将插上点滴的右手缓缓伸向采瞳。“对不起,丁伯。”采瞳握住他的手,看见他还活着,心情猛然放松而痛哭失声。“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搞成这样了,对不起!”
季鸣浓眉一锁。她果然还没完全抛开那些顾虑;虽然这几日她眉间已经比以往宽舒,看似已不在乎,但是在她的心里或多或少还是介意着那些不必要的事。
“怎么……会是你的……错……凌小姐,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难,就跟你……父母、你弟……弟一样,都有……无法避……免的劫……数……”
“不,这都是因为我。”采瞳像个孩子一样地抽抽噎噎。
丁伯辛苦地喘着气。他得把话说明白才是,否则容易钻牛角尖的凌小姐,又会开始令季鸣少爷也头痛地钻牛角尖。“你别……这样说……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一定的,会……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因为别……人而被……左右。”
“才怪!我就会害到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丁伯的手让她感觉像一个父亲的手,采瞳的语态不自觉流露出小女孩的无助与任性。
丁伯勉强一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吗?”
“我不知道。”
“因为……你……让我们家……少爷快乐……”
为了不让丁伯伤重还说太多话消耗元气,季鸣帮丁伯把前几天告诉过他的话说给采瞳听。“丁伯说过,在遇上你之前的我,虽然很爱笑,性子也开朗,但他从不觉得那是真正的快乐;直到遇见你之后,我才仿佛了解到真正的快乐是什么。”
采瞳突然止住泪,看向丁伯。“因为……我,所以季鸣……有了快乐?”丁伯想大力点头,无奈一动就抽痛伤口。“告诉……她我怎么……说的……少爷……”“丁伯说,表面上看来,你好像跟你身边的人的不幸有密切的关联,但那些其实都不是你的错,只是命运中该死的巧合而已;你应该算是个福星,因为你让我快乐、让我开朗,这才真正是你做的,而你却从来没注意到。”
丁伯接着补述。“这就是……我为什……么欣赏……你、要……救你帮你……的原因……”采瞳呆了半晌,才傻傻地道:“真的吗?我……是福星?”
“没有错。”季鸣接口说。“你就是我的福星,你教会我珍惜所有,带我走向截然不同的生活。如果没有你,我虽然总想着要自立,最终可能还是个躲在家里受庇荫的纨*!子弟而已。是你把我的生活、感情全部开启了,如果说你不是我的福星,是什么呢?”“你……你难道不觉得我是在把你拖向地狱吗?”采瞳依旧不敢相信。
“采瞳小傻瓜,我倒觉得你给了我一把梯子,让我带着你通向天堂。”
季鸣眼中真挚的光芒,与丁伯切切的颔首,让采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从来没想过,她能带给某个人幸福,也没想过有人深深的期许着她能带给某人幸福。背着沉痛的往事近二十年,也被人指指点点了二十年,她就要相信自己真的是个害人不浅的祸水,只配一辈子背着往事继续在人群中寻求渺茫的认同与安全感……
她没有想过,在她几乎无以为继的时候,她会被重新肯定了她的存在价值!采瞳激动地扑进季鸣的怀抱,迭声喊:“季鸣,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丁伯闻言一笑,他知道采瞳的心结终于全部打开了,也就放心地沉入梦乡。季鸣紧紧拥抱着采瞳,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发泄所有压抑在心底的委屈,还有那强烈的、一直不被她允许松口的爱意。他听着采瞳激亢地喊出他最想听的一句话,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我也爱你。”他炽烈地给她一吻,以为两心相许的回应。
尾声
“采瞳,快点快点,婚礼要开始喽!”清芬大煞风景地拉开休息室的门。“喂,你们两个够了!要亲热等今晚再说好不好?哪有新娘子婚前的最后一刻不是由要好的女伴陪着,而是躲在休息室里跟准老公打波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