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是我的家,我回来有错吗?”季侬的目光狂乱,布满血丝。“反倒是你,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采瞳的脖子轻轻一转,被刀锋划出一道血痕,她痛得瑟缩了一下。“我来替你说吧,你恬不知耻,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所以巴着季鸣哥巴到家里来了是吧?我等着治你已经等很久了,从今天早上你出门,我就来等你了。你可真忙,早上先去替你那该死的父母扫墓,下午还有一堆人来串门子,哦?要是你以为你已经成功,那你就错了。”季侬一步步逼她抵在门旁的墙上。“你的命可真硬,被我耍到那种地步还能不死?不过今天你逃不掉了,因为我回来了,我来要回属于我的一切。”
她将刀尖往采瞳粉颈上的嫩肉轻轻一刺,血立刻流了下来,采瞳见她越来越阴森的脸庞,忍不住惊呼。“季鸣,救我!”
季鸣在浴室里一听见采瞳的求救声就立刻丢下毛巾冲出来。他一奔出浴室门口,就看到采瞳被一个有些熟悉的女人背影制住,令人心寒的银芒在采瞳的粉颈上闪耀着,他怒喝:“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她幽幽地转过头来,让包季鸣看清她瘦削的脸庞。“季鸣哥……”
“季侬!”季鸣是真的大吃一惊。
动用包家的人际网路,他派了不少人员明查暗访季侬的下落,可是几十天过去了,却没有确实的消息回报;他以为季侬多少有点良知,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不敢出来见人。没想到,她不是因为悔意而躲起来。看着那把架在采瞳粉颈上的匕首,季鸣霎时明了季侬躲躲藏藏,其实是为了这一刻。
季鸣小心地往前走一步,试图不引起她更进一步的动作。
“是你,季侬。”他展开一抹轻松惬意的笑容,降低她的敌意。“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们好久没见到你。”
季侬的手毫不放松,她警戒地道:“这一套对我没有用,季鸣哥。”
“哪一套对你才有用,季侬?”季鸣看着采瞳受制于人、淌血痛苦的模样,心好痛。再忍耐一下,采瞳,再容我跟她周旋周旋吧……他默默地从眼神中传达痛苦的讯息。采瞳痛苦地闭上眼。该来的还是会来,她早知道,躲得过季侬一时,躲不了她一世。季侬没有放过他们两人交缠在眼中的情意。她冷声道:“我说了,你真的会照做吗?”“如果你不说说看,我怎么知道要不要照着做呢?”季鸣温柔地对神智不稳的季侬说。“很公平。”季侬喃喃。“首先,我要你跟这个女的解除婚约。”
“然后呢?”季鸣不动声色地问。
“再向爷爷说你决定要入主‘立万企业’。我知道,你绝对有那个能力,而爷爷也绝对会答应你的。”
“再来呢?”季鸣过分温柔的声音中有隐匿的危险。
“我要你娶我为妻,让我当包家的女主人。”季侬突然话锋一转,刀缘再度替采瞳添上另一道血痕。“如果你拒绝我的话,我马上杀了她。”
“我不拒绝你。”季鸣平静地说。此时此刻,最忌讳的就是躁动。“但是我也没有办法马上答应你。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爱我吗?”
“爱?”季侬失神片刻,立即回神。“爱不爱有什么关系吗?”
“结婚是一对男女因爱结合。我跟采瞳是相爱的,对你却只有兄妹之情,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娶采瞳而不娶你的原因。”
“爱一斤值多少钱?”季侬嗤之以鼻。“季鸣哥,你知道吗?我就是看不惯你被这个女人以爱为名支配成一个软巴巴的男人;你现在浑身是穷酸气,都是给这个女人害的。如果你是包家其他男人,我不屑理你;可你是包季鸣,是爷爷从以前就冀望到现在的孙子,他最想把包家的主持棒子交到你手中。要不是他有这种心,要不是他从我小的时候就允诺我当你的新娘,现在你连我的边也别想沾上。”
事实上,我的确是连你的边都不想沾上!季鸣在心里说。
“季侬,你为什么一定要当包家的女主人?”看出她有发泄倾诉的倾向,季鸣一步步诱引她说,打算俟机接近风暴的核心,救出采瞳。
“因为我要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一辈子当上等人,我不要再回去育幼院当一个没有人要的小可怜,或是当穷菜贩的女儿。”季侬哀怜地陷入悲伤中说。“我从小就讨厌菜市场的鱼腥味、讨厌菜贩肉贩粗鄙的生活,我最向往你们这些穿得豪华、住得奢侈的上等人……”“嗯哼。”季鸣以极慢的速度踱到以季侬的姿势不容易注意到的另一方。“……你们的生活好高贵、好有气质,我好羡慕……幸好,五岁那年,我爸妈因为车祸去世了,过了一年,我从育幼院被接到包家来过大小姐的生活,才终于如愿以偿……”“嗯。”季鸣给她往下抒发的机会,他一步步接近采瞳,示意她不要慌张。“我那时就暗暗决定,既然我能进到上流社会来,爷爷又有心让我当他最宠爱孙子的妻子,那我死也要攀住这个机会不放手!所以这几年来我努力又努力,都是为了你、为了包家女主人的宝座,可是你说,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
季侬恨声道,一回过神来,她发现季鸣正用双手握住匕首的刀锋试图移开它,她怒极使力一抽,想从他的箝握中拔出匕首。
“季鸣!”采瞳心一颤。
一道暗红色的血流从季鸣的手肘往下滴落,季鸣毫不松手,他咬紧牙关,趁季侬正专注于与他较劲的同时,一脚踢向她的小腿骨。
“哎唷!”季侬痛得身子一低,松开扣住采瞳的右手。
季鸣马上松开双手,满掌是血地拉住采瞳往后一退,喝道:“采瞳快走!”“你想得美!”季侬忍痛直起身子,在采瞳脱离危险范围的前一秒扯住她的头发。“啊!”采瞳走不了,匕首重新架上她的脖子,季侬挟持她靠在门边。“季鸣救我!”“采瞳!”季鸣被她痛苦的表情一震,不得不先松手。
“退回去,你想干什么?”季侬恼怒地扣住采瞳,乱挥着匕首。“如果你敢再接近一步,我就马上杀了她,你一定知道,我是说到做到的!”
季鸣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再退回去原来的地方。该死、该死、该死!采瞳在她的手中,他不能冒一分一毫的险。“你不要伤她,季侬!”
“那得看你的表现和意愿了,季鸣哥。”季侬冷笑。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拍门声。是丁伯。“季鸣少爷、凌小姐,你们在里面怎么了?”季鸣不想再拖另一个无辜的人下水,他高声喊:“丁伯,你快走!”
“是不是有事?我要撞门进来了哦。”
“丁伯,我叫你快走啊——”
太迟了!察觉到状况不对的丁伯已经使劲撞门。门一被撞开,他扑扑跌跌地摔进来,正好撞散季侬与采瞳。
“你!”丁伯尚未从头昏眼花中清醒,就看见季侬手中举着带血的匕首,他赶忙稳住一把老骨头,退到采瞳的身旁。“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啊,快过来——”
看到丁伯,季侬红了眼。这一老一少的两个人,一个夺走她的幸福、抢走她的男人;一个从中破坏、至今仍不罢休,她不禁恨涌上心,握紧匕首、往前一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