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乙典,你疯啦,干嘛捏造这种谎话?」丝丝惊叫,「你不知道我爸会当真吗?」
宛如独裁暴君,他狂妄地主导两人感情的后续发展,甚至规画好了流程图,径自宣布,将她的个人意愿置于两旁。
现在她的处境就像一个局外者,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卢丝丝,妳给我闭嘴!都几岁的人了,净说些不成熟的话。」卢父肃容喝斥。「妳要知道,凭妳的条件,能认识宁先生这样优质的好男人,是爸爸到处求神拜佛的神迹显灵。所以妳要感恩,而不是抗拒缘分!」
「爸,求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没料到瞬间情况愈演愈烈,丝丝彻底慌了,「妈,妳也说句话啊!女人也要适度发出不平之鸣,不然会被吃死死的啦。」
这个任性骄态的男人,老是认为地球以他为中心自转,这会儿还装得像个无知的纯朴老百姓似的……吼,再闹下去,她真的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妳爸在,他会处理的。」卢母一贯秉持以夫为天的守则,不插手也不插嘴。
「妳乖乖坐好,这事交给我。」宁乙典投来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
「好好好,太好了!男人就是要有这种魄力,调教老婆才有说服力。」卢父骄傲地拍拍他的肩膀,霸气的宁乙典简直就是他的翻版,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
「什么魄力、说服力,你们当我是什么东西啦!」她又不是马戏团表演的动物,需要调教什么?
丝丝看也不看他,却清楚意识到他大胆而赤裸的盯视,连他唇边勾起的一抹笑意,她都毛骨悚然地感觉得到。
「去把东西收一收,等一下跟我回家!」卢父恼得呈现重度中风状,咬牙切齿道:「让妳搬出来住分明是个错误,瞧瞧妳,妳的家教到哪里去了?我是这么教妳的吗?乙典可不是一般的陌生男人,他是妳的男朋友,难道妳平常都这样和他大小声?」
卢父的一声乙典,不着痕迹地将关系拉得更近,抹除陌生的那层隔阂。
丝丝敢怒不敢言,更别说反驳了,她不想搬回家……
可是,明明他是坏蛋,受委屈的人是她,为什么却变成好像是她在欺压良民、践踏无辜可怜的小老百姓?难道他们都不觉得他的笑容很邪恶、面容很狰狞吗?
「伯父,你别动怒,丝丝只是还没做好准备,与你们分享这个消息,不是存心忤逆你的。」丝丝那副委屈可怜的神色,勉强唤回了宁乙典的同情心,再者,听见自己以外的人怒批她,他很不高兴,即使对象是生养她的父亲。
丝丝不吭一声,尽可能在低声下气中,保持高贵的尊严。
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她没必要感激他的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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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刚那是什么态度?」好不容易送走卢家夫妇俩,宁乙典立即朝她宣泄已经满溢的不悦,「当我的女朋友很委屈吗?」
「这和委屈不委屈没有关系,而是你的作法有问题,」丝丝不避讳他的盯视,用力回瞪,「你一点也不尊重我。」
不光他有话说,她也有诸多怨言要发泄。
他双手环胸,「妳倒说说看,我该怎么做,妳才觉得满意?」
「我们根本不是男女朋友,你为什么要说谎?」想到事后圆谎得付出的心神与时间,她就头痛。
「如果没有这么说,现在妳已被押去相亲了!」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说些子虚乌有的事啊!」
「卢丝丝,妳以前的国文老师没教妳子虚乌有,这句成语的意思吗?」宁乙典以身形制造庞大的压力,一步步逼进他。
丝丝一阵头晕目眩,不禁有种错觉,高大的他将上头新鲜的空气全吸光了,她的呼吸因为缺氧而无法顺畅。
丝丝两条手臂直抵着他的胸膛,为自己隔出一个安全范围。
「我和妳的关系说是男女朋友,不为过吧?」不论语气还是气势,他明显占上风。
丝丝窘涩得直咬舌,「在我父亲的字典里,男女朋友等于尚未注册的夫妻,携手步入礼堂是唯一的选择,分手这个字眼是不存在的,你懂吗?」
「那妳就嫁给我啊!」她的脑袋何时多了那些弯路,该直线思考时偏要钻牛角尖,笨死了。
他比任何人更讨厌麻烦,他认为既然花了时间谈恋爱,若不结婚的话,那要干嘛?倘若最后以分手收场,那么当初干脆不要在一起,何苦浪费心神折磨彼此?
「嫁给你?!」他诡异的逻辑,颠覆了她的常理,让她一时调适不过来,头重脚轻,差点一头往前栽。
「当然。」
「怎么可能?」太荒唐了,这男人真的把婚姻当成办家家酒在玩……
「为什么不可能?」宁乙典反问,「妳都被我抱过、亲过、摸过了,除了我,还想嫁给谁?」
「我没要嫁给谁……」他逼得又急又紧,她没有空暇思考。
「既然如此就嫁给我啊!」
「这种事哪能用二分法啦!」
「废话,嫁或不嫁,正是二分法,不过妳只能选择肯定的那个答案--嫁给我。」
对他来说,事情就是这么好解决。
他可以陪她慢慢迂回,也可以速战速决,她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小挣扎,根本挡不了他骁勇狂霸的决心。
他天生强势自信,对于自己想要的人事物,都能毫不犹豫地去追求,当然也包括女人。
「我……」丝丝很想咬舌自尽,怎么说都被驳回,她忍不住火大,「你到底想怎样?别太欺负人哦!」
他总是扮演那个向前逼近的威权者,而她向来只能往后缩退,这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他是习惯了,所以连求婚也是相同势在必得的语气;她也习惯了,依循以往每一次经验,逃避便成了她的第一时间反应。
「欺负?」他扬眉,「我不过是要妳答应我的求婚而已。」
「我不要!」闪电结婚吗?他们认识末满三个月耶,太疯狂了!
「我向妳求婚,妳竟敢拒绝?」宁乙典被激得怒火猛窜,高傲的自尊心倍受考验。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不然妳想要什么?」这是她第二次回拒他的求婚,姑且不论上一次仅是随口说说的玩笑话,但仍让他很不爽。
「我先开口向妳求婚,而妳竟不好好珍惜把握?」
「我不要!」她意志坚定,不为所动。
「妳就那么讨厌我?」
「我没说讨厌你……」
「不讨厌就是喜欢了,既然喜欢为何不嫁?」
丝丝像中了降头似的,昏沉沉地,喜欢两字宛如黏性超强的强力胶,牢固地沾黏心房,舍不得拔除。
今天以前,他也曾指证历历地说她喜欢他,那时她大声喊冤,急着说明澄清,但这回她却开不了口。
近距离和男人共处一室的经验,她不是没有,但为什么一碰着他,总是有种呼吸不过来、好像胸口压了什么东西的感觉,难道这就是喜欢吗?
如果这样的感觉就是喜欢,那她岂不喜欢他好久了?
剎那间,她的心境豁然开朗、眼界变得好清晰。
原来……喜欢的感觉是这 奇特而美好,她现在才知道。
一直以为自己绝对不会爱上强权如父亲的男子,但她现在才明了,她对宁乙典的顺从出自尊重,除了偶尔不满的委屈之外,她其实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虽然他老是吼她、骂她,却是标准的刀子口豆腐心,就像父亲对待母亲一样,也许言行大男人了点,但吃饭一定帮母亲夹菜、上百货公司买的全是送母亲的衣服……思及此,想起宁乙典那些让人不易察觉的细微体贴,她不禁好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