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痛逐渐侵蚀了她的意识,最后的记忆只剩下田护卫皱眉的表情,还有小柳啜泣的声音,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田毓因为悠游的执着而感到纳闷,心想再怎么胆大妄为之人岂能强硬至此?为何悠游就是不愿承认自个儿犯错?难不成他真误会了这小子?
“住手,甭打了!”田毓赶紧抬手喊停,纵然心里很讨厌这小子,不过他还不至于无理到想给悠游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大总管这时赶紧跑到悠游面前,抬起那苍白的小脸,惊恐地喊道:“田护卫,这小子昏过去了。”
田毓蹙着浓眉,心里泛开些许不安,不过他仍是若无其事地交代:“先把他拖去后院,等庄主回来后再惩治他。”
“是。”大伙连忙将悠游抬出了院子。
田毓看着那小子被人抬出去后,回眸之际瞥见翠儿嘴角溢着笑容,令他心中不由得泛开一丝疑惑,这翠儿唇畔的笑意为何?因为偷取玉镯的小贼得到教训?还是因为满足了她的使命感而微笑?
种种疑云在心中聚集,他却无法去解开它们,索性拂袖而去,今儿个这事等庄主回来之后,他一定要一五一十禀报庄主。
☆☆☆
寒冷的夜里,悠游一点也不觉得冷,而且还被一股灼热的感觉痛醒。
“唔……”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了一下周遭,在确定是自己的房舍后,又重重的闭上眼睑。
怎么回事?她的背怎么会灼痛?
悠游皱起秀眉仔细回想昏迷之前的画面,田护卫无情的脸猛然在她脑海里浮现,她想起来了,原来她是受到家法伺候,因为承受不住疼痛而昏了过去。
她挨了几鞭?不记得了。不过她没被打死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没什么好怨的了。
悠游想要撑起身子,孰料两臂的力气全无,光是想挺直背脊就痛得令她额际冒薄汗,根本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索性重重的趴回干草堆上,不想再去做徒劳无功之事,以免浪费自己的体力。
叹了口气,她闭着眼等待背上灼热的感觉渐渐褪去。她知道自己从小就有行窃习惯,是不可原谅的行为,不过她都只是偷一些吃的、可以用来填饱肚皮的东西,像那种庸俗的玉镯子她还不至于没有道德去偷,怎么就是没人肯相信她?
委屈让她感觉到鼻头酸酸的,为了不让泪水流出,显露出自己的懦弱,她硬是将眼泪吞进肚子里面。
突然,门后开锁的声音侵入她的思维当中,悠游赶紧抹去眼角的泪珠,吃力的转过身子,因为看到来者而当场睁圆了眼。
“庄主?!您怎么来了?”
云朝丰拿了一瓶药罐子走人悠游的房舍,他先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扔到一旁,然后走到她的旁边,对着她似笑非笑的说:“怎么我才一不在,庄里就发生这么多事?而且还是你偷了朱姑娘的玉镯子。”
悠游看到庄主那悠哉的笑容,撇了撇嘴角,又趴回草堆上,并且别开脸不想回答,有赌气的意味儿。
云朝丰见她这么固执,一点也不因为她的杵逆而动怒,反倒笑了起来,“我听田护卫说你在受罚吋矢口否认,怎么现在却不肯辩驳了?”
悠游背对着庄主,委屈的努着嘴,“说了你们又不信,悠游何必多费口舌?”
瞧她这么倔强,也难怪田毓会对她用刑。“只要你肯说,我信。”云朝丰面对着她的背影说道。
这席话令悠游愣了一下,她勉强撑起身子回头看向庄主,本想问他所言属实?后来想想也只能作罢,毕竟真不真都不重要了。“算了,反正都挨了顿打,解释与否也都无所谓了,若再多作解释,只怕人家又要以为我靠关系向庄主打小报告了。”
云朝丰轻笑的摇了摇头,“田毓已经将所有事告诉我了,他说他会再详细追查此事,对于今天会让你受罚,不单单是为了玉镯子一事,还有你的态度,”他再靠近她一些,一同坐在草堆上。“你该改改自己的态度,不该目无庄规而顶撞田毓。”
悠游闻言,惭愧的低下头去,抿了抿朱红的唇办。
“悠游知错了,悠游一定会再改改自己鲁莽的个性的。”
云朝丰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他一点都不希望她改掉率真的性格,不过庄规琐碎,家仆该有的规矩还是必须遵守,以免大家有样学样。
看着她的背,被藤鞭划开的衣服仍穿在她身上,让他心头隐隐揪痛;想不到他竟然会让属下在她身上留下这么丑陋的鞭痕,令他实在懊恼。
“起来,将衣服褪下。”他轻声命令。
悠游猛然抬起脸,直觉的捉紧胸口的衣襟。“庄主,你——”
瞧她害怕的表情,他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一句命令就足以吓得她脸色半白,令他不禁莞尔,“我只是想帮你上药,没其他不轨的企图,不然等它好了之后,一定会留下丑陋的疤痕。起来将衣服褪下。”
悠游惨白着脸,僵硬的咽了口唾液,“不……不必了,悠游无所谓,甭上什么药了。”
云朝丰没理会她的说辞,径自拿起药瓶,解开塞子,然后平淡的看着她,“你是要自己脱呢?还是我帮你脱?”
悠游原本苍白的脸漾开了淡淡红晕,她清楚庄主言出必行的个性,若不配合着做,待会儿说不定真会剥掉她残破不堪的衣服呢!
无奈之际,她只好吃力的坐起身子,捉着衣襟怯怯地回答:“我……我自个儿来就行了。”她说完后,还不忘偷瞄庄主。“你别光盯着,得先把脸别过去啊!”
他笑了,瞧她通红的两颊,这丫头脸红时还真讨喜,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不过他还是君子的转过身子,依照她的话别开脸去。
悠游在确定庄主不会回头后,忍着背痛,赶紧将衣服给解开,不晓得是因为紧张还是背部太疼,她的腰带解了老半天才松开,气恼极了。
好不容易将层层衣服褪去后,背部因为清凉冷风吹拂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寒意令她全身打颤,赶紧趴回草堆上保持温暖,不敢动的紧闭双眼。
云朝丰在听见身后没有一丝动静后,确定她已经准备妥当才转过身子,瞧见那一片泛着红肿带紫伤痕的裸背,他浓眉一紧,肝火也跟着慢慢旺盛起来。
他知道田毓只是依家法办事,若是一般家丁可能是褪去衣物直接鞭打在皮肉之上了,这次的刑罚对悠游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宽赦了,所以他无法斥责属下办事不当,只能强抑心头的怒气,看着那错综复杂的伤痕。
重叹了口气,他拿起药瓶,轻柔的将药水倒在她的背上,然后伸出手,以厚实的掌心缓慢的按摩。
在他的手碰触到自个儿的背部时,悠游起先蹙起眉心,因为不习惯别人如此亲密的碰触而僵着身子,直到好长一段时间,慢慢习惯庄主的动作后,她才渐渐放松了背部肌肉,任由庄主的手在背上游移。
整个房舍里布满淡淡薄荷香味,连背上原本灼热的感觉也慢慢变为清凉,这该是药在伤口产生效用的缘故吧!
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令她忘情的嘤咛一声,眼皮沉重的压了下来。她闭着眼睛享受舒服的肤触,心头却是不解庄主为何要待她这么好?
她不过是个平民百姓,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出众的容貌,这样受到庄主的厚爱,实在受之有愧。“庄主为何要待悠游这么好?”她守不住疑惑,开口寻求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