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颢目眦欲裂的紧握住拳头,像是在压抑着暴怒的火焰般,教自己不至于因为愤怒而捏死心爱的女人。
“你知道吗?我的家人就是被你心中崇敬的皇上赐死的。我爹是个多么忠心于朝廷的良臣,但他最后的下场又是如何?”他紧咬着牙缝迸出话来。“皇上下旨抄我全家,害我家破人亡,这仇我到死都无法忘怀,而你今日却在我面前说他贵为天子?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水灵儿胸口起伏不定,身体也因为他骇人的气势而一直发颤,脑子里则回荡着他的话语。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冷颢历经过这么_段惨无人道的过去,难怪他的恨会如此之深。一股同情油然而生,在她心头上泛开酸涩的感觉。
冷颢刚颜的五官有一种追魂摄魄的气势,全身犹如被炽热的气所笼罩,他恨自己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也恨自己这一生最深爱的女人无法接受他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的仇恨,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吗?若是,那么这将是对他最严苛的罚则。
他倏地转过身子,毫不怜香惜玉地伸长手将她拉扯过来,愤怒的鼻息吐在她惊骇的脸上,吐出的声音像是紧绷的弦似的。
“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爱过一个女人,为什么你就是不懂我的心?究竟我该怎么做才能拥有你的全部?”冷颢悲愤交集的询问。
水灵儿突然被他拥在怀里,已经顾不得身上的被褥滑落而泄漏春光。在知道他今日的一切全是被逼至此,并非真是嗜血如命的人之后,一种希望在她心里萌生。
她带着确切的期盼望着他。“如果我要你抛下现有的一切仇与恨,和我一块隐居山林,从此不再过问俗世之事,你可办得到?”
冷颢神情一凛,讶异的推开她,低眸看着她,他的黑眸闪过错综复杂的思绪,多年的仇恨,岂是一夕之间便可放下的呢?
在新爱与旧恨的抉择之间,很快的他否决掉她的要求,只因为他的恨已经无法拔除。“灵儿,你要求我什么,我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事我无法顺你心愿。”
她的眸子黯然失色。“冷颢……”
他捉起她的手,按在自个儿的胸口前。“看看这些疤痕,这里的每一条刀疤都是致命的伤口,每一个伤痕都是我长久积下的怨恨,除非疤痕有办法磨灭,不然我心中长年累积的恨就永远不会减退。”
水灵儿看着那强壮的胸膛布满新旧交错的疤痕,抚在上头的手指因为畏惧而轻轻颤抖,掌心隐约可以感觉到他那胸口狂热的心跳。
冷颢缓缓的放开她,拿起地上的衣服为她覆上,然后退开几步,不愿再与她谈论这件事情。“我不会改变我今日的行为,即使将来我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项上人头。我仍是会继续扰乱朝廷,让他们整日生活在恐惧当中,无永安宁之日。”
水灵儿眨了眨眼,在他转身离去后,悲伤的泪珠滑下她的脸庞。
她为他而哭泣,因为他的灵魂已被仇恨磨灭,找不回原先的自己了。
水灵儿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一会儿她睁眼低头拭去泪珠,蓦然看见床上点点殷红,证明了她将自己献给了他。想起昨晚和冷颢的亲密接解,即使是被他强迫,她也不会后悔。
但是……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只要她肯开口他就愿意去做,为何她只是要求他不要再沉溺于深仇大恨之中,他就是无法做到?
她爱上的,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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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爷,不好了!”小五从外头飞快的奔进大厅,刚好瞧见寨子里重要的弟兄们都齐聚于大厅之上,他目光快速的扫视过所有人,最后停留在冷颢身上。
冷颢瞧着小五仓皇的模样,眼睛微眯。“怎么了?京城里有什么动静不成?”
小五连忙上前一步禀报。“冷爷,是咱们在京城里埋伏的眼线被官方发现了,听说他们已被衙门带回去严刑逼供,很有可能随时发现咱们的藏身之处。”
“吓!这怎么可能?”胡三闻言,整个人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走到小五面前,揪起小五的衣服紧张地问:“快说,他们是怎么被发现的?”
小五被胡三扯得快不能呼吸了。“三爷,这……小五不清楚,您快放手呀!”
胡三一脸呆愕的松开手,瞪大的牛眼充满了错愕之情。“这下子糟了,衙门会采用什么样的酷刑伺候咱们弟兄,大伙心里应该都有数,要是他们拼不过严刑拷打而招供的话,那咱们可怎么是好?”
冷颢剑眉一攒,仍是神情镇定,没有太多表情。“我相信咱们的弟兄是不会出卖寨子的。”
“话是不错,但是……”胡三仍是相当怀疑,毕竟是血肉之躯,又有多少人有一身傲骨可以捱得了残酷的严刑呢?
冷颢森冷的黑眸睇了胡三一眼,眸中充满凌厉的指责。“怎么?难道你连自己人都不相信了吗?”
胡三看着冷颢严肃的表情中夹有浓浓的警告,也不敢再乱说话,虽然心中恐惧不减,不过也不敢再表现出来。
小五在挣脱胡三的蛮力之后,稍稍吁了口气,随即又抬头看向冷颖,“冷爷,这次朝廷好像真的被咱们惹毛了,搜山的动作已经从山腰又折回来了。方才我与小六去勘察,看来他们是准备烧山了。”
“烧山?”胡三本来是不敢说话的,不过小五这番话教他忍不住又瞪大了眼,整个人像是乱了阵脚似的,尽是失措的表情。“若他们真放火烧山,那咱们岂不要被活活烧死在无情谷,太可恶了!”
冷颢眯起星眸,若官兵真的这么做,以他们寨子的所在位置,刚好是在密闭式山谷的中间,就算不被大火烧死也会被呛死,偏偏出口只有一条,若全部逃出去,也会中了官兵的阴谋,进退不能的困境教他沉思起来。
总管半白的眉毛挑得老高,对于这个令人惊慌失措的消息,他的沉稳与冷颢不相上下。“小五,你这事是从哪打听来的?”他问向小五。
小五急躁的伸出五指一根一根数着,“从客栈、驿站、市集、街坊,凡是只要有人的地方,都在讨论这档事,就连城里的公告上也贴着禁止百姓上山打柴的命令。”
总管事点点头,抚了抚长须,看向冷颢。“冷爷,看来这事八成是真的。前些时候老夫佯装樵夫上山打柴时,也闻到类似硫磺的味道,这事应该假不了。”
冷颢眯起眼睛仔细思量,想不到昏庸的皇上竟然也会有反扑的时候?他还以为只要不影响他坐享齐人之福,就算抢了整个国库应该也不为所动,看来这次抢夺江南布料一事,可真恼怒了皇帝那老人了。 这次朝廷发出烧山公告一事,绝对非同小可,他一定得冷静下来从长计议,想出一个可以让弟兄们信眼的对策才行,绝不能让整个寨子里的弟兄惊慌失措,若是乱了阵脚,只会让朝廷更是有机可乘。
冷颢锐利的鹰眸看了大伙一眼,“记住,这件事情暂且别传出去,以免其他弟兄们心慌不安,误了大局。等我想到法子之后,自然会告诉你们因应的对策,千万别失了方向,知道吗?”
“是。”
胡三沉不住气,大步上前,“冷爷,你说这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从以待毙吧?”他最受不了冷爷这种沉着的性子,像这种火烧眉毛的急事,怎么冷爷还有办法冷静的坐在椅子上讲话,像他早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