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表妹没错,她从南部上来找工作,可能要待上一阵子。”他停了一下,接着又道:“莉莎,我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说。”莉莎热心道。只要是河生的事,她绝对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
“是不是可以让我表妹暂住在你那里,我毕竟是个男人总有些不方便——”
“好哇!那有什么问题!你的表妹,也等于是我的表妹嘛!”她笑得花枝乱颤,全然没了平时的冷酷样。
黄河生胃部突地一阵翻绞。这个莉莎也未免太做作了吧!忽然一个身影浮现在他心底,是那个手持长剑,目光坚定凛冽,虽然脂粉未施,却清纯可人的“女侠”古玉儿。
他心头一紧。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身影老在脑海盘旋,挥之不去?
“黄总监,黄总监。”
他感到肩头被人轻拍了一下,才又回过神来。“什么事?”
“你怎么了?我叫你好几次,你都没听到。”莉莎眼神中蕴涵情意。
却见黄河生心头一沉,连忙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反应。“那就万事拜托了。”
“没问题。你什么时候送她过来?我好把客房打扫一下。”
黄河生避开她直视的眼神,开口回道:“大概就这一、两天吧!”
“好,那我尽快准备好。”
黄河生转过身,不想让她看到他抽搐的表情。
“对了!我这表妹有点怪……嗯,因为她来自南部,所以有些老土。希望你多包涵。”
“这哪的话,你的事,我自是义不容辞。”她矫揉造作的声音自黄河生背后传来。
黄河生在他胃部再次抽搐前离开了莉莎的办公室。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黄河生决定先到小朱那住两天,暂时别见玉儿。不见到人,应该可以让情绪平静下来吧!他如此打算着。
此时,星星挂满夜空,犹如那是它们的展示空间,尽量炫耀着一身的璀璨。
不一样的时空,却有着一样的黑夜。
玉儿站在阳台上,任冷风拂起她的长发、衣角。
夜深了,黄河生在哪?为什么没有回来?
是我吓到他了吗?我真是太不知耻了,竟然不懂得拒绝,他一定是看轻我了。
玉儿摩搓着仍隐隐作痛的双手。不多久前,他还握过这双手,还如此疼惜受伤的她。而现在,他却避不见面了。是因为我老是给他带来麻烦吗?
可是——我好想他呀,不知怎地,她的心被紧紧纠住了。这是爱的感觉吗?是我抗拒不了的爱情吗?有谁可以告诉我?
从未谈过恋爱的玉儿,初尝这种酸酸甜甜的滋味。摸着稍早被他吻过的地方,一颗泪珠悄然滑落。
回来吧!我好想再见到你。
她在黑暗中,轻轻诉说着绵绵情意。
天亮了。
玉儿一睁开眼睛便迫不及待地冲下楼去。偌大的房子里,仍然不见黄河生的身影。
她的心陡地沉落。
原来,他是在躲我。他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一大堆问题让玉儿想得快疯了。她霍地转身,冲上二楼换上他为她准备的衣服。那是件白底圆点的短袖及膝连身洋装。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虽然不习惯把手、脚露在外头,不过看起来还不难看。
她接着决定用洗衣服来发泄情绪。她旋即收了床单及自己穿过的睡衣,拿到浴室去……
一直洗到双手发酸,腰快挺不直,她不禁哀叹:“天哪!练功也没这么累。”
她起身走到阳台,才发现已是夜幕低垂。
黄河生仍然没有回来。
第三天,黄河生红肿着双眼走进办公室。
“总监,你怎么了?”
小朱看到黄河生疲惫不堪的模样,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对,我比较会认床。”他随意找了个理由,其实只有他心里明白,这哪是认床,这两天来,他一直担心玉儿,不知她在家过得如何?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便不断浮现出玉儿的身影,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挥之不去。
第三天一到,他竟然迫不及待地想回家看她。
“小朱,”他坐没十分钟,又起身走到小朱的桌旁。“我有事先回家一趟,有人找我,先帮我留言。”
“你要把那个古玉儿送走?”小朱好奇地问着。
“是啊——”
黄河生的双腿已不听使唤地快步走向前。
越靠近家门,他的心跳就越加速,他从未有这种感觉,像是在渴望着什么……
我到底怎么了?
黄河生紧握住双拳,以克制自己的不安。
我今天一定要把她送走。他这样告诉自己。
为了怕玉儿再像上次一样被吓到——不!该说是怕自己又被当成小偷,还是先按电铃吧!
他举起手,按了下电铃,等了半晌,没反应,又再按了一次、两次、三次……最后,他终于按捺不住,掏出了钥匙。
第六章
黄河生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进玄关。
里头一片静悄悄。
难道是玉儿还没起床?不会吧!现在已经是十点钟了,她平常不是清晨五、六点就起来了吗?
也许她在泡澡。
他悄声地步上二楼,走进左边的浴室。
浴室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右边的卧室门半掩着。
“玉儿、玉儿,你在家吗?”他出声唤了一句。
仍然没人回应。
他轻轻推开房门。
床上的被子叠得好好的。阳台的落地窗开着,外头飘着一堆晾晒的衣物——包括她穿的那件直条睡衣。
一种恐慌的感觉自他心底升起。他四下张望着,叫着玉儿的名字。
“玉儿、玉儿……”惊慌、憾恨全布满心头,他不断地唤着她的名,找过房间、厨房、甚至是储藏室。然而玉儿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
这……怎么可能?她什么都不记得,又不知道家在哪里,她会去哪?不、不,她不可能走的,也许只是到附近走走而已。
他如此告诉自己,接着跑出了家门,在附近寻找,大约找了两个小时,都快中午了,仍遍寻不着。
她会去哪里呢?
黄河生急得都快疯了。他想去报案,继而一想,她来路不明,万一被送到什么救济所,他就更难见到她了。都怪自己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好好守住她。此刻他宁可付出一切来挽回她,他终于了解到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我不能就这样失去她。
也许她正坐在家里等他呢!他心中兴起了这样的念头。于是,他立刻转身飞奔回家。
“玉儿!玉儿!”
他自进门便大喊着,并快步跑到二楼卧室。但哪有玉儿的人影呢?
他颓然走到梳妆镜前,回想起她曾在镜上留言,而他都阴错阳差地错过,而今他又要再度失去她了。怎么办?如果她真的一走,就如同大海捞针般,连个线索都没有了。
突然,他撑在梳妆台上的手似乎摸到什么,他低头一看,是张信纸,还是用口红写的。
“黄公子:
住在此,给您带来相当多的麻烦,真对不起。我念家,想自己找路回去,勿挂念!有缘再会。
她一个人怎么回去呢?
都怪我太自私,疏忽了她的感受,一心只想着自己。
不!我一定得找到她。
黄河生旋即冲到电话机旁,拿起了电话。
“喂,小朱吗?玉儿不见了。”他的口气相当焦躁不安。
“不见了?”小朱惊讶不已。“怎么会呢?她不是记不得回家的路了?她能去哪?”
“我也不知道。”黄河生的语气充满懊恼。“我不该忽略她,把她放着不管,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