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不被满足是会积郁成伤的,辗转不成眠多出一双熊猫眼。
「这么闲就把柜子里的资料整理整理,按照年月日一一排档入册,明天一早我要验收。」对付长舌的男人不用跟他客气。
「什么,妳要我一个人整理……」天呀!这是什么世界,龙困浅滩遭虾戏。
无视端木康一脸世界末日来临的惨状,神情得意的门开心抱起她的小提琴,轻松愉快地打开办公室的门,让同样连续七个小时待在手术室的学弟去自食恶果。
早说过别在她面前点火,他偏是不听,莫怪她使出高压手段电他,适当的刺激能灵活脑部细胞,不致再做出蠢事。
经过一场耗时的手术后,走出医院门口的门开心只瞧见一片无星的夜空,雨停了的空气变得潮湿,带来淡淡的草气。
蓦地,梁柱旁的地面多了一道长影。
「咦,你还在?」
搔着头的大男人尴尬一笑地打了个喷嚏。「妳叫我等妳开完刀,所以我就一直没离开。」
「你……你等到现在?!」她的语气不无惊讶,不敢相信有人傻得将她的玩笑话当真。
七个小时不是七分钟或七十分钟,没有耐性的人早就放弃了,而他还是一个淋了雨的「病人」。
这份执着让她感到愧疚,对他的好感也增了一分,现今社会要找到这么笨的男人实在不多了,足以列入一级保护名单。
「是的,哈--啾--」擤擤鼻子,硬被打过一针的任意爱还是觉得有点头重脚轻。
「你喔!真是让医生叹气,一个大男人也不晓得好好照顾自己,我……唔!那是什么声音?」她低视发出声响的肚子。
「呃,我……我有两餐没吃了,所以……」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责怪肠胃馋虫的不争气。
门开心翻了翻白眼,把有些重量的琴盒往他手上一放。
「走,我请你吃饭去。」
第四章
「哈啾……哈啾……哈啾……哈啾……」
一大早哈啾声成了规律的报时机,是忙碌办公室中除了翻纸张外唯一的声响,回音特别的宏亮,连光可鉴人的窗户玻璃都为之震动。
哈啾中心的四周是净空地,病媒的传染途径有飞沫这项,虽不确定空气中是否有细菌传播,但是聪明的人会选择远离感染源,免得一不小心就陪人家哈啾连连。
在同一个地方待久了,大家都知道某某某的毛病,拔根鼻毛、揠揠脚丫子没什么稀奇,三天两头见个大病号走来走去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傻笑到咬笔杆……
呃,这种情形就有点诡异了,反常得叫人由头顶凉到脚底。
这一波的病毒还真是可怕呀!居然可以把一个正经八百的冷酷检察官搞成这副德行,他们不避远点怎么行,SARS的威力可是领教过,而他的病状更胜当时的恐慌时期。
哀悼是他们表达感慨的方式,人生无常,他好来好走,别拖累有家有室的同仁吶。
「各位早呀!今天天气真好,风光明媚,雨水充沛,万物欣欣向荣,小狗撒尿,花猫叫春,任大检察官在发呆……等等,我没看错吧!那个匪类是任意爱?!」
不属于编制内的男人如行走自家厨房般自在,无人拦阻特立独行,大声谈笑不受沉闷气氛影响,悠游自得地在神圣的司法殿堂。
天生桃花相左右逢源,自封多情风流种阅人无数,每回身边的女伴都不是同一人,花丛里打滚负尽女人心,自比唐璜能言善道,长袖善舞。
不过八面玲珑的行事作风是东方白的生财手腕,他的职业栏写着律师,专打各项刑事官司,一张嘴要不滑溜怎么能场场胜诉。
个性吊儿郎当却非常有女人缘,小指一勾自有惹火的热情女郎投怀送抱,他是纵欲主义者,相信上帝创造男身女身是为了享乐而来,不及时行乐岂不辜负「神爱世人」的美意。
性是一种娱乐不是禁忌,享受它而非为它所驱使,四目相对勾起天雷地火时就要尽情投入,将体内的精力排泄掉才会有更美好的一天。
总而言之一句话--好色无罪。
「亲爱的执法人员们,这位会呼吸的兵马俑先生,是我认识的那个铁血检察官吗?」
他逗趣地做出惊吓的表情,十几颗啄木鸟似的脑袋一致一点,然后痛苦地摇着头,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默哀三秒钟。
像默剧一般没人开口,生怕开罪巨人似的头头,他一个拳头抵三个刚蒸好的山东大馒头,谁要嫌日子过不下去,不妨去试试骨头碎在肉里的快感。
「真的是他吗?他怎么变了,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恶人脸是扭曲的?」喔!还会瞪人,表示还有药可救。
唱作俱佳的东方白挤眉又弄眼地强调他的震惊,还自编自导自演地融入假想剧中,博君一笑不惜牺牲律师形象,把甘草角色演得微妙微肖。
可惜他的努力未获满堂彩,因为大家和他混得太熟了,早就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会随他的疯狂起舞而砸了饭碗。
「喔!不,我的耶稣基督,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在我确定只爱男人的性向后欲追求幸福,你却将我的爱变成木乃伊……」唉!好坎坷的命运。
「我的爱」是一句双关语,意思是我爱的人,以及名字中有「爱」的人,譬如我的小明。
「人生无趣,酒淡味失,天是忧郁的蓝,草是哀伤的绿,你的黑发穿越时空来到我的眸中,那风霜的伤痛是千古的蚕丝,将你我紧紧缠绕成蛹……」生死与共。
「你吠够了没?法警的警棍绝对比你的头硬。」给他一棍,禁止恶犬入内。
「吓!亲爱的小爱,你终于清醒了,是我的爱感动了你。」他双手合掌,做出感谢老天的模样。
「你再给我装疯卖傻试试,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就觉得你那口白牙太刺眼。」多几个黑洞会美观些。
「哦!亲亲,我知道你在嫉妒我,但我不会嫌弃你来不及矫正的一口钢牙,我依然爱你如昔……」哇!他来真的呀!用量尺削他的头皮。
东方白顿时正经地收起嘻皮笑脸,他以零点三公分的差距闪过破相危机。
好险好险,他就靠那张风靡众生的俊脸吃饭,稍有闪失会有多少痴情女失望,他的存在是为了渡化苍生,让他们在活着的时候能拥有希望。
「东方白,你的律师事务所倒了吗?无事可做散步到司法大楼要嘴皮子。」他的悠哉是执法人员心中的痛,他在法庭的一句话,足以令他们花费十个月的布线成果付诸流水。
律师是检调人员的敌人,助纣为虐的帮凶,二次伤害的加害人,泯灭天良的豺狼虎豹,投机份子。
咧嘴一笑的东方白大方地搭上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钱赚太多了也挺累人的,找你出去喝两杯。」
是真的两杯,绝不是应酬话,好友的三杯醉他可扛不动,要是顺手「遗弃」出了事,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少炫耀你的黑心钱,我还没忘记你是如何攻击一名十七岁受虐少女,将强暴伤害罪拗成私下和解,给人家五十万打胎费好保住你当事人的名声。」他的行为不值得夸耀。
啧!小心眼的男人,半年前的事记恨到现在。「后来你不是以强制性交罪名移送法办,让X立委起码关上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