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她眼眶里流转的泪光,古承天好想道歉,可是男人的自尊让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蝶儿好心的把嘴凑过去却被他吼得停止动作,教她进也不对退也不是,只能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凶过,甚至羞辱过,而他竟然这么大声的对她吼。
“坏蛋!”趁羞愤的泪水未滚下之前,蝶儿奔出了屋外,她再也不要见到这个无礼的男人了。
瞥见她滑落眼角的泪珠,古承天的心揪成一团,难受得紧,他无意的,他真的是无意的!
潜意识里不愿见她难过的意念,让他管不了什么自尊,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当下抱起沉重的身子一跛一跛的追出去。
“蝶儿……蝶儿……”他苦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紧追在她身后,为的就是要向她表示他的歉意,而此种异于往常、莫名其妙的举动,他根本没时间去探究。
想他“古承天”这个名号在武林中亦颇负盛名,曾几何时需要跟在他人后面跑,可是今日,他不但跟在一位姑娘家后面追,更肯为了向她道歉而放下他一向高傲的男人自尊,若此举让唐门三少——唐剑宇见着了,不损他个五百年才怪!
可是现在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追上她再说。
蝶儿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大步大步的往前走,不理会他在后面频频的呼喊。
古承天见她奔往溪边怕她会做出傻事来,心里一急就忘了要看路,结果一个没注意让路上突起的树枝给绊个正着,疼得他冷汗直冒。
他的哀呼声终于拉住了蝶儿的脚步,她回头望,只见古承天痛苦的抱着脚,眼眉全皱成一团,但她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又举步离开。
她才不要理这个无礼的男人呢,最好痛死他算了,大不了当自己没救过他。
“蝶儿……很抱歉,刚才我不是有意的……”古承天抱着红肿的脚踝坐在泥地上,声如蚊蚋,形容十分狼狈。
她再次停住脚步,站在原地考虑着到底要不要回头。
“那是因为!因为我很生气。”他有些笨拙的继续解释着,硬是昧着良心将心中那股酸味解释成生气。
以前他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事而解释,尤其是女人,他大可和从前一样扭头走掉,可是现在他非但没有,反倒低声下气恳求她原谅。
更可怕的事是,他竟然会对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女人低声下气,且慢慢的在乎她的感受。他知道自己已经游走在自我毁灭的边缘了,可是要硬起心肠对她那纯真得几近白痴的娇颜不理不睬,他又做不到,真像是上辈子欠她的。
“就因为你生气,我才好心的想用吻来替你消消气,你非但不领情,还对我大吼大叫的。”蝶儿忿忿不平的踩着重重的脚步踱到他身边,双手叉腰,从上往下的瞪着他。
“我就是因为生气才会吼你的。”古承天拉着她一道坐在泥地上,以他昂藏七尺之躯从不须仰头与人说话,现在也一样。
“可是我又没惹你生气,你为啥朝我吼?”蝶儿心不甘情不愿的蹲坐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她现在一肚子的气都还没消咧。
“那是因为……”他强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在他尚未搞清楚心中的那一团乱之前,他绝不会轻易让任何人进驻他的内心世界。
虽然他从不否认有一见钟情这回事,但也不会傻得去让它牵制自己的情感,更何况,他还有爱人的权利吗?
自从一家百余口惨遭灭门之祸后,“爱”对他来说早成了一种奢侈的东西,虽然唐门掌门人唐惟仁待他不薄,不但让他学艺,更将他视如己出,可是他还是无法放任自己去爱他们,因为他怕历史会再重演,到时他又得忍受一次至亲至爱的人离他而去的痛苦,他会承受不住的。为了不让自己痛苦,他只好封闭情感对人不闻不问,最好是事事不关己,无痛亦无虑。
“喔,我知道了,原来你不喜欢我用吻来替你消气,而我又一直要吻你,所以你才会这么生气。”她自以为了解的替他把话回答。
“没有的事!”古承天撇开心里的不愉快,连忙否认道。
开玩笑!若他点头,那他以后还能有机会一亲芳泽吗?而且,蝶儿虽然看起来什么都不懂,但却精明得很,他得小心应付,毕竟他身上的伤还得要好些日子疗养。
“不然,你方才气些什么?”蝶儿固执的非向他要到答案不可,以应日后他若是再生气,她好有个万全的准备,不至于像今晚闹得这般的不愉快。
“我会生气那是因为……因为想到推我下山的人,我才会这么的生气。”古承天随意瞎掰了一个理由搪塞。
“可是……”又不是她推他下山的呀!她话没说完便被他打断。
“别再可是了,谷外的人都是这样的,生气时吼一吼就没事了,若是闷在心里是会得内伤的,而我这个谷外的人生气当然也会对人吼呀,只是当时没有其他人,所以只好委屈你啦!”他把蝶儿唬得一愣一愣的,这种作法虽非男子汉所应为,但却是权宜之计,否则若继续再跟她掰下去,可能永远也没完没了。
“不过……”他说得好像有些道理,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别说了,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还有脚也肿得像块红芋似的,我看不瘸也得跛上一阵子了。”他忧心忡忡的审视着脚。此时背腹受敌,敌暗我明,若伤势一时间无法康复,而仇家趁此时攻进山谷,到时他不但无能力自保,就连蝶儿也保护不了。
“活该,这叫罪有应得!”她抡起粉拳,报复似的在他肿胀的脚踝上重重一击,以泄心中不快。
古承天痛哀一声,“你想谋杀啊!”他疼得咬牙切齿。
“想杀你还不容易,只要几天不给你吃喝,看你死不死!”瞧他痛得哀哀叫,蝶儿一肚子气这才稍稍消下。
“无怪乎人家常说最毒妇人心了。”他揉着发疼的足踝,闷声道。
“没错,姥姥也是这么教我的,还好你不是女人,否则我早就杀了你。”她拾起地上的树枝开玩笑的往他胸口刺去,“说真的,你真的是男人吗?”
“当然是了!”古承天有些气急败坏的嚷着,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货真价实的男儿身,而她竟敢当着他的面奚落他,所以他得问个明白,这点很重要,因为关乎到他的男性自尊。“你一再的问我是不是男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对于这件姥姥叮嘱的事,蝶儿不太有兴致回答。“长这么大,我只见过姥姥一个人,根本没见过其他人,所以我得问清楚,才不会杀错人。”
“这件事关系到我,所以你得说明白。”他强忍着痛,非要到答案不可。
“姥姥去世前曾说过,十二年后会有人进谷,若进谷的人是个女人就杀了她,若是男人就把那三个锦囊给他。”
“那锦囊呢?”依他直觉,这三个锦囊中一定藏有什么秘密。
“干什么?”蝶儿不解地看着他伸来的大手。
“给我呀。”她一定要别人把事情都说得明明白白才听得懂吗?
“为什么要给你?你又不是姥姥说的那个男人。”说完,地扔掉手中的树枝站了起来。
“喔,那她说的那个男人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蝶儿天真的差点被他套出话来,连忙住口,“总之不是你就对了。”她才不要这个说话颠三倒四的人做她的夫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