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奇地想知道这里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说不定和古家一门被灭的事情有关。
他双手因紧张而有些颤抖,慢慢地打开黄色锦囊,映人眼帘的是一张年岁久远泛黄的纸片,不曾淡去的松墨行云流水般地写着——
血海深仇终陷囹圄
迷途知返一朝醒悟
应天灾劫佳人有难
勿使玉碎禽兽在畔
简单的几行字,却看得古承天惊慌不已。
前面两行摆明是劝他放弃仇恨,这不重要,但什么叫“佳人有难”?是指蝶儿吗?
忽然,蝶儿口吐鲜血的一幕浮现他脑海,惊得他全身发凉,脸色更是愈来愈苍白。
不!蝶儿不能受到任何伤害,他得找她回来!
他想也不想的冲了出去。
出了唐门的蝶儿,压根不知该去哪,霍劭骐只好抱着她在街上闲晃着。她虽然轻归轻,但抱久了,手也是会受不住的。
“蝶儿,你到底想好要上哪儿了没?”他满头大汗的问道。
“你让我下来吧。”虽然虚弱无力,但蝶儿仍逞强要自己走,因为姥姥曾告诫过她求己不求人,否则人情债永远也还不了。
“可是你身体还这么虚弱……”霍劭骐为难的看着她,他的手是很疲没错,可是蝶儿的身体这么弱,可能走没两步就倒下了,一向疼惜女人的他,就算再累也绝不会让女人受到一丁点的苦。
“让我下来。”她坚持道。
“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找大夫来替你看病。”
“别费事了,我这心痛的毛病永远也好不了了。”蝶儿一落地就感到头昏腿软,只好靠在他身上,她捧着依然抽痛不已的心,哽咽道:“除非心死了才不会觉得痛,否则这阵阵的抽痛,快让我窒息了。”
“古承天这个王八蛋!”霍劭骐见不得她痛苦,立刻咬牙切齿的笃道。“他不要你,还有我呀!”
“你不会真的要我吧?”蝶儿泪眼迷蒙,有些忐忑地问,害怕万一霍劭骐真要她,那如果有天姥姥冤屈得以昭雪,古承天就不可能再要她了。
“如果我要呢?”霍劭骐扶她在台阶上坐下,而后正色地探问着,他想要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不行!”她想也不想地摇头拒绝,且诚实的回答,“我不要你。”
“古承天这么对你,你还一心向他,可见你真的很爱他,但可惜他却不够爱你。”他叹了口气,表情十分无奈,他根本就不看好这段感情能有什么好结果出现。
“不!他爱我,只是他身负着血海深仇,又误会姥姥是凶手,所以……”蝶儿强辩道,只不过说到最后却有点心虚、不确定,因为她从未亲耳听见古承天说过他爱她,再加上他种种无情的报复手段,搞得她自己也弄不清楚他对她到底是爱还是恨。
“所以你是个傻瓜。”他心疼又不知该如何帮她,只好摇摇头无奈地说。
“什么?”她不懂他的意思。
“说你是个笨蛋啦!”他宠溺地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头。
闻言,蝶儿立即当真地皱起眉头,沱然欲泣道:“我真的很笨吗?难怪阿天会不要我。”
“没那回事,我不是那个意思……”喔!他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她吸了吸鼻子道。
“算了。”霍劭骐放弃再解释,兔得愈描愈黑。“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找到真凶还姥姥一个清白。”
“这是当然,可是我们连一点头绪也没有,怎么找?”这也是他迟迟未动手寻找真凶的原因。
“如果我知道怎么解算天书就好了,天书里一定有记载着二十年前的那场灭门血案。”蝶儿难过地垂下螓首。都是因为她偷懒不够认真、不够努力,没把书屋里的藏书全都看完,说不定姥姥留下来的书中就有教如何解算天书的方法。
“蝶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姥姥真是凶手,你要怎么办?”霍劭骐突然提出这个疑问。
他是很相信华山漓姥,但是姥姥在二十年前突然带着天书隐世,在那敏感时期,不知她为人的世人一定会把她和古家灭门一案联想在一起,再加上姥姥早已仙逝,可说是死无对证,所以能还她清白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那群夜闯古家的蒙面人,但要是找不到呢?她很有可能要蒙冤一辈子,因此他得先让蝶儿有心理准备才行。
“不可能!姥姥不是那种人!”蝶儿斩钉截铁地否定他的话。
“我只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蝶儿不高兴的打断他的假设,她不喜欢别人说姥姥的不是。虽然姥姥在她五岁时便已仙游,但她和蔼善良的模样却深深地烙在她心中,从不曾模糊,所以她能肯定姥姥绝对不是那种人。
“算了,不说了。”霍劭骐自找没趣的耸耸肩。“可是天书在古承天身上,就算你知道怎么解算,他也未必肯让你算……”话还没说完,他便感到一阵酥麻,接着全身都动不了了。
“翟姐姐!”见到来人是久未见面的翟姬,蝶儿立刻开心的叫着,苍白的脸上首度露出了笑容。
“少攀关系,走!”翟姬一把抓起她,然后朝背对着她的霍劭骐说:“回去告诉古承天,要她活命就拿天书来换,他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我。”
说完便又如来时般无声的离开,只留下霍劭骐僵在原地干着急。
当冲出唐门四处寻找蝶儿的古承天在大街上看见霍劭骐时,他像尊雕像的僵立在大街上,被过往的行人指指点点着,形状狼狈极了。
古承天走近他,伸手解了他的穴道,环顾四下却不见蝶儿踪影,他心头的不安急速扩大。
“蝶儿呢?”他着急的揪着霍劭骐衣襟问。
“你不是不要她了,还问!”霍劭骐不悦地挣开他,他才没空和这头固执的牛瞎搅和,他得赶紧找到蝶儿才是。
“人呢?”古承天急得变了脸色,不死心地又问道。华山漓姥的预言如无法挣脱的魔网般骇得他全身惊颤、发毛,整个人都快乱了方寸。
“你到底爱不爱她?”霍劭骐不答反问,神色严肃。
古承天低下脸,沉默不语,这问题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又怎么能回答得出来?
“既然不爱她,那她的生死就不关你的事,你可以滚了。”见他沉默不回话,霍劭骐气极了越过他就走,他不想和这种无情的人再有任何瓜葛。
“不!我爱她。”说出这三个字,古承天顿时觉得无比轻松,他终于还是向心中最不愿承认的声音臣服了。这一段日子以来,他在仇恨与爱恋中挣扎着,仿佛身处在炼狱般的生不如死,弄得不仅身心疲惫不堪,更让周遭的人因他遽变的性情而纷纷走避。
或许霍劭骐说得对,华山漓姥所犯的罪孽不应该由蝶儿来承担,如果他能早点这么想,蝶儿也不会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甚至生死不明,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蝶儿叫那个人翟姐姐。”看在他勇于承认的份上,虽然很不愿意,但霍劭骐还是说了,毕竟刚才挟持蝶儿的那个女人指名要找的人是古承天。“那个姓翟的女人要你拿天书去换人,她还说你知道地方。”
“翟姬!果然是她!”古承天阴沉的脸罩上一层寒霜,鹰般的眼眸闪着骇人的凶光。
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早就知道翟姬拿不到天书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因此当他知道自己是翟姬狙杀的目标时,他于上刻将蝶儿推送给霍劭骐,让她跟着他回安平王府,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担心翟姬会抓蝶儿做威胁,所以只有让蝶儿跟着霍劭骐回安平王府才是最安全的。谁知,他一心想把蝶儿赶离是非之地,没想到却弄巧成拙,反而害她身陷险境,他真是个十足的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