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出的委屈,化为更多的泪水溃堤……
今夜,将是她有生以来最孤独冷清的一夜。
“大少爷,华山姑娘还是不肯进食。”钟伯愁着脸,手里捧着已经凉掉的饭菜,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她还是不吃不喝的,再这样下去还得了。
“她不想吃,饿死她算了!”古承天暴躁地吼着。
自从报复了她之后,他再也不曾踏人英雄居半步。原以为折磨她就能减轻内心的仇恨,可是三天下来,他不但得不到报复后的快感,反倒是心里无一刻能安宁,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现在下人一见到他无不立刻走避的。
“都已经三天了,哪怕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看来,她应该也快饿死了吧。”钟伯故意这么说。
真不知道大少爷在搞什么,明明很在意、关心华山姑娘,却偏又装出一副痛恨的嘴脸。这几天要是华山姑娘一餐不吃,大少爷就气得甩下碗筷,头也不回的跑出去,直到下一顿用餐之前才又回来,当然华山姑娘还是不肯进食,然后事情就这样反复着,没完没了。虽说华山姑娘不吃不喝,但大少爷也不见得好吃好睡。
“拿来!”古承天怒冲冲地抢过饭叶,往英雄居走去。
他劈开锁,踹门进去,重重地将饭菜放在桌上。
“吃了它。”他立在离她数尺远的桌前,不去看她地命令道。
蝶儿连看也没看他一眼,仍是两眼空洞地呆靠在床柱旁。
“我叫你吃,听到没!”见她没动静,他火大地将她拉近桌旁,此时从窗户投射进来的光线刚好照到她消瘦、凹陷的脸颊,看得他震惊不已!怎么才数日不见,她却形同槁木,没了生气?
她变成如此,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可是为何他的心却在淌血?
“你不就是要折磨我,让我痛苦吗?还管我吃不吃。”她没什么力气地说着,眼神飘得好远、好远……
“看着我!”古承天忍无可忍地吼着。他无法忍受她对他的漠视。
蝶儿听话的看向他,但目光依然空洞、涣散。她真的累了,什么时候他才肯放过她呢?
“吃了它!”他粗鲁地抓起一把菜往她嘴里猛塞。瞧她瘦成这副样子,再不吃点东西一定会虚脱而死的。
蝶儿静静地任他摆弄也不挣扎,只是油腻的菜汁滑入她久未进食的喉咙里,令她难受得直作呕,她忍不住挣开他,躲在角落止不住地干呕。
“少惺惺作态,我不会同情你的。”他走近她一把将她拎起,话虽说得无情,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走近她只是想知道她怎么了,要紧吗?可是男人的自尊令他拉不下脸。
“水……”蝶儿难受地捂住腹部,她吐得连五脏六腑都快呕出来了。
古承天将她抱上床,急急地替她倒了一杯茶,就着她的口喂她喝下,动作温柔极了,已不再怨恨、残暴,只是他自己没发现。
“我……现在这么痛苦……你满……满意了吗?可以让我走了吧?”
“还不够!我要你和我一样生不如死!”他丢开手上的杯子,冷着脸道。怎么一切报复手段都走了样?事情不该演变到今天这种无法控制的地步,他是折磨、欺凌她没错,可是怎么心疼、难受的却是他?
“随你吧,只要你把天书还给我,你想怎么欺负我都随你。”她深吸一口气尽量把话说得无所谓,这么一来,心也就不会那么疼了。
“说到底,你还是要天书,这本书是古家的传家之宝,你凭什么要我给你?”古承天眼底冒火,所有怒气又因“天书”两字挑起。
“天书记载着过去、现在和未来,决定万物生灭,更关系着天地的存亡,留在外界恐将生灵涂炭,所以我必须把它带回空幽谷。”
“如果天书真有这么神奇,记载着过去和未来,那二十年前那笔血债一定也纪录在其中,你不是很想替华山漓姥洗刷冤屈吗?那你算呀!”他才不信这一套鬼话。
“我不会算。”蝶儿黯然地别开脸。姥姥只让她带着玉算盘出谷找天书,并无教她解算天书的口诀。
“借口!”
“信不信随你,总之,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天书带回空幽谷。”既然她还不了姥姥的清白,至少得将天书带回空幽谷藏好,否则真要是天下大乱,那她可就万死也难辞其咎。
“那得要看你有没有本事逃出我的手掌心。”古承天撂下话便甩门而出,再待下去他可能真的会一剑刺死她,倘若她就这么死了,那他还谈什么报复的乐趣!
门“砰”的一声被合上,蝶儿惨白着脸瘫躺在床上,双眼直直的瞪着上方。他说得对,她有如一只笼中鸟,根本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进她的耳涡里,在里面盘旋再盘旋,就如她掉进他布下的陷阱里永无脱逃之日。
“老伯,在下姓霍,请问古承天在吗?”霍劭骐来到唐门,客气地问道,一点王爷架子也没有。
钟伯打量眼前这个身穿锦袍,腰间系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神态有点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心里暗觉奇怪,大少爷一直不喜和这些富家公子打交道,怎么今日会有个一看便知家世不凡的人来找他?难道是大少爷在外惹了什么麻烦,让人家给找上门来了?
“他刚出门。”钟伯提防地说道。“不知公子找我家大少爷有什么事?”
方才大少爷送饭给华山姑娘后,没一会儿的工夫就见他铁青着脸,怒气冲冲地跑出去,没人敢问他要上哪儿,何时会回来,反正在下一顿饭之前他一定会回来,所以大家也都放心得很。
“其实我不是来找他的,而是来找我的远房表妹华山蝶。”霍劭骐随便编了一个名目,若不这么做,眼前这个精明的老人一定不肯让他见华山蝶一面。
他早上才听卧香阁的辛嬷嬷说原来那个带了只小猴儿的奇特姑娘姓华山而不是姓华,先前他还以为她姓华呢。华山一姓乃自居之称实为罕有,当今只听说华山漓姥自居姓为华山,并未有人和她一样姓华山。于是他连忙跑到唐门,想弄清楚华山蝶和华山游漓姥之间有无关系,若有,他一定要将她带离唐门,否则古承天一定会用尽各种方法报复她。
他原本是想直接登门拜访,但一想到若是和古承天照面,他们一定又会为了华山漓姥到底是不是凶手一事而起争执,为避免麻烦,他干脆等在门外,直到古承天出门后他才现身。
“华山姑娘是你表妹?”钟伯精明的老眼盯着霍劭骐,对他的话感到怀疑。若华山姑娘真是他的远房表妹,那当初她为何不去找他,反而被大少爷给“扛”回来?
“前些日子,古兄说要和她谈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把她带走,但我在家里等了几天仍不见她回来,因此前来看看。”霍劭骐愈来愈佩服自己瞎编的功力了,瞧他把这个精明的老人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大少爷会这么凶的对待华山姑娘,是因为他们俩所谈的事无法达成共识,难怪华山姑娘会气得吃不下饭,而大少爷就像是一只让人踩了尾巴的狮子,无时无刻不是怒气冲天的。只是有一点他搞不懂,为何大少爷要把华山姑娘锁在英雄居里,难道是怕她会跑掉?
完全不知道古承天和蝶儿之间恩怨的钟伯,对这一连串的事情始终无法理解,不过他这个做奴才的也没资格问。
“原来如此。”钟伯放下戒心和气地朝他一笑。他考虑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带霍劭骐去英雄居,因为那里一向是大少爷的禁地,可是人家表哥都找上门来了,他能不带他去找表妹吗?所以钟伯最后还是决定带霍劭骐去,“霍少爷,里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