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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感觉?」言嘉转头,困惑地注视彤弓略显怅惘的淡淡笑意。

  「女人该具备的是什么?温柔、婉约、悦人之容?这些我统统没有,青楼女子却拥有得比我完整。我什么都不能给你,爱上这样的我,你会后悔的!」

  乍得知言嘉喜爱上她的那一刻,她的确喜悦得无以言喻。然而,一旦思及自己的身分与其间无法挣脱的枷锁,她不禁觉得丧失接受爱言嘉的资格。

  「我不会后悔!」言嘉说得坚决无比。「彤弓就是彤弓,我知道我爱的就是你。」

  「我可能永远都是白家的四少爷,我是男人,我一辈子都不会成为你的妻子,爱上我没有路的!」就因为深爱他,才希望他能得到更美好的幸福,别因自己阻断他。

  「我不要路、不要未来!」言嘉毫不迟疑。「我已经爱得无法自拔,不能回头了。」

  彤弓心房大震,面对言嘉如此深情,在夜凉如水的此刻,她却觉阵阵暖意流贯全身。

  然言嘉黯然神伤。「对不起,我不应该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如此一来,只会增加你的负担。」言嘉昂首,强颜欢笑地问:「我们可以还是朋友吗?」

  「不可以。」

  彤弓目光平和温煦,言嘉低头无语,痛心疾首。

  猝然地,彤弓绰步趋前,环住言嘉颈后,言嘉呆楞住。

  彤弓在他耳畔娇柔呢语:

  「言嘉,我在乎你,不仅是因为你是我至亲好友,而是……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并非自作多情,我也没有不解情意,一直以来,我跟你都拥有相同的情感。我也努力在臆测、在衡量,甚至想要消灭,可是没有办法,愈是否认,内心那个吶喊就愈来愈接近。」彤弓抬眸抚上言嘉的脸容,言嘉眼神充满惊喜,颤抖的双手握住她的柔荑,生怕下一秒一切就会化为云烟。

  「自我们于桃花树下结识,我们的心情其实一直都相似至极,是不是呢?」彤弓澄透的黑瞳含情脉脉。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情分吧!」言嘉挑起她的下巴,俯身。

  碧沉沉的河水,荡漾地泛映着二人的相拥,与四片唇瓣的相触……

  ****

  春晨在唐亦晴门外来回踱步,双手又是交迭紧握,又是拍击叹气的。直到见言嘉与彤弓并肩走来,才如临救星,心上石头终于放下。

  「言嘉哥,白少爷,这么晚了,你们到底上哪去啦?」春晨急得哇啦哇啦地叫着。

  彤弓两颊娇羞地染上霞红,言嘉则不作回答,反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亦晴她……她不晓得怎么了?今天我们逛完市集回来,她就将自己锁在房内,任凭我如何喊叫,她完全不应声,晚饭也不吃。师父和师母出外访客,你们两个又不在,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春晨愈讲速度愈快,显见她的忧心如焚。

  彤弓与言嘉相视,心下有着相同的疑问。彤弓赶紧叩门,高声喊道:「亦晴!亦晴!我是彤弓,让我进去,你听到了没?亦晴!」

  房内毫无动静,彤弓大惊,生怕亦晴出了什么事,她敲得更急。

  「亦晴!你再不开门,我们就要撞门了!亦晴!」

  一会儿后,门徐徐开启,一具近似空壳的躯体出现在他们面前。红肿的双眼,颓然的神色,茫茫不知何所至的心伤,覆盖她全身。

  「亦晴,你怎么了?」彤弓吓了一跳,攫住她上臂,忙问道。

  但见唐亦晴吐出话语,缥缈般虚无。

  「他不要我……他不认我……为什么?他不信任我吗?」

  「等、等,他……他是谁?」彤弓如坠五里雾。

  唐亦晴没有正面回答,只抓住彤弓衣襟,哭倒她怀中。

  「我告诉他了……『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他怎么不相信我呢?」

  彤弓与言嘉圆睁双眼,面面相觑。

  「莫非……妳是指妳的未婚夫--袁之宾?」彤弓猜测。

  春晨则傻呼呼地看着三人古怪的表情,尤其听到未婚夫一词时,大大地不能理解。

  ****

  言嘉设法打发走春晨,而彤弓好不容易安抚了许久,唐亦晴才稍稍恢复理智。

  「你确定是他?没认错人?」彤弓正襟危坐,严色问着唐亦晴。

  她哽咽地答道:「他是我相处了十五、六年的青梅竹马,我岂会认不得他?」

  彤弓眉心拢聚。「那他是什么意思?干嘛要装作不认识你呢?」

  「也许他有他的苦衷。」言嘉发出较为中肯的答案。

  「我看该不会打算功成名就后,弃亦晴于不顾吧!」彤弓悻悻然说道。

  唐亦晴面色沉重,手不自觉搤紧了帕巾。

  言嘉见状,连忙缓和道:「这其中必有缘故,咱们就别妄加臆度了。」

  「无论如何,」彤弓倏地起身,义正辞严地。「这件事一定要弄个清清楚楚,假使那个袁之宾真敢做出这种抛妻的行为,我绝不会饶过他。」

  彤弓握实拳头,一副随时准备修理人的模样。言嘉莫可奈何,推着彤弓出房。

  「做什么?」

  「如你所言,袁之宾作为的前因后果我们都不甚了解,你贸然在亦晴面前说三道四,不是徒增她的痛苦吗?」

  「我是为她抱不平!」彤弓瞟瞟关上的房门,长吁而叹。「她持刀谋刺我、被迫下嫁于我,皆是为了那个袁之宾。她曾经说过深爱他的一言一语,我迄今还历历如绘。你说,我能容许袁之宾背叛她吗?」

  「感情是不能勉强的。」言嘉做了最坏的假设。

  「难道时空的间隔真无法维持一段挚爱?」彤弓望着他,想知道他会如何回答。

  「因人而异吧!」

  「如果是你呢?」

  「你觉得呢?」言嘉不认为彤弓不懂他的心。

  「倘若再过十年、二十年,我们依旧是这样的关系;倘若我们必须分隔两地,你仍然会爱我如昔?」其实,彤弓与唐亦晴一样,都怀着一颗忐忑惶恐的心。

  「我以为你应该最明白。」言嘉拥住她,牢牢的双手仿佛在诉说他誓言的真实性与恒久性。「时空的阻隔若是我变心的因素,现在你不会在我怀里。彤弓,这一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如你一般铭刻在我心版,千山万水,千年万载,我不可能再爱上你以外的人。」

  盈在彤弓眼里的是忻悦的感动,她任泪水滑落,一字一句地回应:

  「这些话我也给你,除你以外,地上我再无所爱。」

  ****

  言嘉与彤弓在会馆前东张西望着。

  「你认为他会住在这里?」彤弓问道。

  「参加乡试或会试者,大部分都住于会馆,从这里着手应该比较容易。」

  「可是我们又没有见过他,不晓得他长什么模样,从何找起?」

  「是你不让亦晴知道我们要来找她的未婚夫的,如果她在,这层困难不就解决了?」言嘉瞥了她一记,说道。

  「别开玩笑了,天晓得那姓袁的又会说出什么残忍话语,我可不想让亦晴再受到伤害。」昨晚亦晴的憔悴样,整夜失眠,彤弓看了着实心疼。

  言嘉温柔地笑了,彤弓的心肠他是明白的。

  正说话问,会馆里走出一名少年,彤弓叫住他。

  「这位公子,请留步。」

  少年回头。「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问一下,你们会馆这儿有一位名叫袁之宾的人吗?」彤弓十分客气地询问。

  「你是说袁大哥啊!没错,他就住在这里,他可是此次南京乡试的解元呢!」

  「也就是说,他应该会在此待到明年二月参加会试啰?」彤弓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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