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知道王爷喜欢您、宠爱您,只有您在逃避事实,把头埋进沙堆中不肯瞧清真相。”她的防卫心太重,自尊心过高,才会延续这场僵局。
“他喜欢我?”咏蝶缓缓摇头。“他只是想让女人完全屈服于他。”想起刑天刚的邪魅,她迅速地否认。
爱上他,只是自讨苦吃,因为他没有心。
颜劲意味深长地看她。“如果真是如此,王爷不会在山西办案后,立刻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只为了一位他想驯服的女人;也不会对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失去兴趣,想也不想地推掉。”
“不可能!”咏蝶惊讶地抬起头。
她不敢相信刑天刚会为她收起风流的个性。
“老王爷自小一直训练王爷不能有深入的私人兴趣,更不能投入任何心思在公事以外的地方。尤其是女人,更是绝对禁止动情。”
“为什么?”咏蝶疑惑。
“老王爷深信无欲则刚的道理,他要王爷做一位刚强、找不出任何弱点的男人。尤其是对女人更要小心谨慎,稍一动心,便会让敌人有机可趁。所以王爷从不和女人保持特定长久的关系,交易也仅限于物质情欲之间。对于您,王爷已经打破太多以往坚持的原则,将自己陷于危险的状态之中。”颜劲语重心长地说道。
假若他不点明,咏蝶夫人永远不知道王爷对她有多好。
一位顶天立地的尊贵男子为她摒除以往的原则,这样还不够表达真心吗?尤其在这种敌方虎视眈眈紧张的局面,王爷明显的宠爱咏蝶夫人,真让他捏上一把冷汗。
因为这等于将自己的弱点昭告众人。
咏蝶听完颜劲的劝告,心思紊乱无比,她咬住下唇默然不语。然而,隐隐的期待却像小芽一样从心底深处迸出,迅速地成长茁壮,盘踞整个心房。
她……期待刑天刚的真心真意?真的能将自己的心交给他吗?
可是万一她交付感情后,刑天刚又开始追逐另一个女子,到时她该怎么办?
届时,她要跪在他的脚边,乞求感情的施舍?或是默默退回孤单的房中,饱受嫉妒的火焰灼烧,任凭想像磨疯她的理智?
一旦交付了真心,她便会贪婪的要求永远的独占,希望他的胸膛只为她所有,期待他的视线专注于她一人,更想要他的千万柔情只给她一人。
这样子会太贪心吗?假若刑天刚知道她的独占欲,必会狠狠的嘲弄她的异想天开。
像他那样子的男人,怎么可能只限于拥有一个女人而已?她太贪心了吧!
当咏蝶神思恍惚地来到“挹秋庭”时,庭中早排好长案,案上布满南北糕点,案旁有僮仆温着清酒,芳香的酒味散进清冷的空气中,让不经酒者薄醉。
澄暖的烛光映在俊美无俦的刑天刚身上,他勾起宠溺的笑意,伸出手臂将微微失神的美人带进自己的怀中。
“没有其他人了吗?”咏蝶咬着下唇,就着银烛的光线望向锦衣玉袍的男子,有些迟疑,更带了一丝隐藏的希冀。
“今晚的明月,就只有你我两人共赏。”她美得让人想一口吞下。
刑天刚端起僮仆奉上的温酒到她唇边,温热的酒味弥漫在咏蝶的鼻端,咏蝶就着杯缘浅啜一口,芳芬的香甜缠绕口中,温热的酒液驱走了寒意。
“要不要唤颜劲他们过来?”
在经过与颜劲的一番谈话后,她更不想单独面对温柔地眷宠她的刑天刚。
再这样子下去,她一定会沉沦在无边的痛苦中。
说不定明年,刑天刚就抱着另一位美人赏月赏景,而她就像其他人一样,被摒弃在一个人的房间,被明月耻笑形单影只。
刑天刚淡淡地扫了咏蝶一眼,就着刚才她喝过的杯缘,一口饮尽杯中残酒。“他们会自己找乐子,你别担心。”
咏蝶低头。“没有,我只是……”
“只是不想和我单独相处?蝶儿,你到底在想什么?本王对你还不够好吗?”刑天刚在心中叹息。
从她透明的表情上,谁都能看出她的心思。
从她在林间呈现出对他的恐惧后,他突然体认到咏蝶并不如外表的骄傲坚强,所以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控制怒气、要温柔的取得包裹在层层铁甲下的芳心,让咏蝶心甘情愿的陪伴在他身边。
或许刚开始,他为她绝尘的美貌,以及个性上的不驯所吸引、追逐,只为了满足男性自大的心态。可是自从尝到她的傲气不屈、领略过她的柔弱眼泪后,他的感觉逐渐变质。
他不仅要她的人,更要那颗珍贵无价的心!
咏蝶无语,静默的态度惹起刑天刚的怜惜。他亲了亲她的发,拿起莲蓉糕饼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吃。
咏蝶表面温驯接受刑天刚对她的好,可是内心却波涛汹涌翻腾不已,无法平息。
“今晚特别安静?”
修长的手指卷起掉落在颊边的几绺黑发把玩着、低醇沉厚的嗓音唤回她的心神。
咏蝶呆望着完美的俊脸,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她低下头,声若蚊蚋。
酸涩的苦昧沉淀在喉中。原来要面对自己真实的情感,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正因为对象是他——一个不懂得真心的男人,所以她更要三缄其口,免得日后成为他取笑的把柄,永远在他面前抬不起头。她承担不起一丁点失心的风险啊!
“不必说话,安静地陪我。”低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
银辉沉静似水、在宽阔温暖的怀中,咏蝶反而找到片刻的安祥。
如果可以,她希望时间在这一秒中停顿,永远保持现状。
“我好久没有如此平静了。”下颚靠在她的发丝上,刑天刚抬头凝望皎洁如银盘的明月。
他从来没有领略过像此刻这般平静的快乐。有咏蝶在怀中,那份空洞缺憾似乎也被补足,即使只是静默相拥,也胜过一切荣华换来的虚浮。
咏蝶动了动,在温暖的怀中寻找最舒适的位置。
“你觉得太安静了?需不需要唤乐师来演奏?”她故意弄拧他的含义。
刑天刚低沉地发出笑声。“不必,有你就足够了。”
“你是暗示我太吵,还是夸赞我的声音比乐声好听?”她强打起精神反问。只要不涉及感情,说什么都好。
“你小时候一定很顽皮,让人又爱又恨。”
“或许,但是从没有任何人向我抱怨过,我也一直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后来经过一位恩人直言不讳的批评,才让我发觉到自己的行为带给别人多大的困扰。”咏蝶想到那名顶天立地的沉稳男人,一度的倾心如今变成满满的感激,不知道他和他所爱的人过得可好?
“我想像得到。”勾起唇角轻笑。
“你呢?我想不出小时候的你。”咏蝶着迷地望着他迷人的笑容。
他和她从未有过如此和谐的一刻,或许是悬挂天际的圆月作祟,让她的感情澎湃了起来,没有任何矫饰。
“小时候我非常孤僻,没有任何玩伴,更没有时间玩乐。每天天未亮的时候,就必须从被窝爬起来练功,然后背书、学习阵法布局,如何掌控部署各种事物。等到一切课程结束时,剩下的时间就是我仅有的睡眠时间。”刑天刚平静且没有波折的声音,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而不是自己的童年。
咏蝶咬住下唇,伸手握紧修长完美的大掌,静默地望着他,美丽的小脸蛋有着浓浓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