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爷爷,您别想太多了,安心养病比较重要!等您病好了,再好好教训他们,一毛钱也不要给他们。”敏儿气愤不平的说著。
看著严敏儿那张天真的脸蛋,龚得威不禁露出了笑容。
“龚爷爷,您笑起来好慈祥,您应该多笑的,心情开朗病痛就会跟著远离了。”
“傻丫头,每次听你说话,我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龚得威安分的接过严敏儿递上来的药盒,乖乖的将药丸吞了下去。
“龚爷爷,您把药吃了,我说个笑话给您听……”每回严敏儿来值班,总能让他的心情放松许多。
如果能够,他真希望能有一个像严敏儿这样贴心的孙女,静静的听他倾诉、耐心的给他安慰,不像他那三个孙子,对他永远是一贯的冷漠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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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房门没关,透著一道小小的细缝,可以清楚听见里面的声音。
龚泽竞的脚步才刚走近,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便隔著房门传了出来。
他纳闷的皱起了眉头,想不通在“高棠”这么管制严格的医院里,怎会放任闲杂人等在看护病房里嬉笑玩闹?
就在他推开房门,打算开口斥责时,竟意外听见爷爷开朗的笑声──
爷爷在笑?
这可算是件奇事,从小到大,他所认识的龚得威一直都是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而当他们三兄弟因为父母的死,渐渐和爷爷疏离之后,更是从未听见他的笑声了……
“咳──”
龚泽竞推开房门,作势的轻咳了一声,病房内的笑声亦随之消失。
“泽竞,你来了。”龚得威低唤。
“嗯,来看检查报告。”龚泽竞拘谨的点头。
“天竞和翔竞呢?”
“他们都有事,有我做代表就够了,我想爷爷也不是那么想看见我们。”龚泽竞耸了耸肩。
“你要是不想来就不必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里,病死了也不用你们管。”
“爷爷,你这么说就显得我们不孝了──”
“你……你……”
“龚爷爷,您不要生气,要小心身体呀!”
看龚得威气愤的直喘气,一旁的严敏儿立刻轻拍他的背,替他舒缓胸口的窒闷感。
她真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对自己的亲爷爷如此无礼,就算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也不会刻意说出那样的话来刺激一个病重的老人家。
她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这位先生。”
啊!简直是冤家路窄!
严敏儿抬眸一望,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刚才撞倒她的男人。
“哦,是你呀!不长眼的苍蝇。”
龚泽竞挑了挑眉,也认出了眼前的小护士。
“你──”
严敏儿气得紧咬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愤怒。
“怎么?原来你是这间医院的实习护士?刚才我还没进病房,就听见你在里头放肆嬉笑,啧啧──”龚泽竞不满的摇了摇头,“想不到‘高棠’的护士居然这么不专业,你知不知道,就凭刚才你所犯的错误,我就能够让‘高棠’请你走路!”
龚泽竞一知道眼前的小女生只是“高棠”里头的一名小护士,他的优越感便开始膨胀了起来。
“我嬉闹?如果你肯多花一点点的时间陪伴龚爷爷,你就会知道龚爷爷有多么需要亲人的关怀,难道你以为像你这样,摆出一张冷冰冰的脸,故意说著刺激病患情绪的话,就能让龚爷爷的身体快点好起来吗?”
严敏儿抡起粉拳,气呼呼的对著龚泽竞吼了回去。
“我龚泽竞何时轮得到你一名小小的护士来指责了?”
像是被踩著痛处般,龚泽竞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他伸手指著严敏儿,愤然喝止她的话。
“我当然没资格指责你,我只是替龚爷爷抱不平,顺便告诉你这个目中无人的大少爷一点做人做事的基本道理。”
严敏儿皱了皱微俏的鼻尖,看著龚泽竞气得脸色铁青,她有些得意的勾起了粉嫩的唇瓣。
“好,很好!做人的基本道理是吗?你叫什么──”龚泽竞瞄了一眼她别在胸前的名牌,“严敏儿,是吧我会记著你,也会请‘高棠’好好告诉你这个无法无天的护士,什么才叫做做人的基本道理!”龚泽竞说罢,转身走向病房门口。
“你要去哪里?你想做什么?喂等等──”
严敏儿迅速冲到龚泽竞面前,伸长两臂挡住他的去路。
她没想到这男人的肚量居然这么窄,只因她三两句的顶撞,就要去向院方告状。
“滚开,苍蝇!”
龚泽竞一把将严敏儿推开,他不经意的力道,却让严敏儿站不住脚的跌在一旁的病床上。
没想到她这么弱不禁风,一推就倒,龚泽竞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伸手扶她。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就因为我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你就要去向院方告状,你是不是男人啊?”
严敏儿有些慌了,看他冷著脸的模样,似乎真要她“走路”不可。
“严敏儿,你听好了,我不但是个男人,还是个小气到了极点的男人,我这么说,你听得够清楚明白了吧!再过两天,你就等著收解雇书吧!”
“喂──”
见他大步跨出病房,严敏儿著急的想再追出去,却听见了龚得威的叫唤。
“丫头,别追了,泽竞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
龚得威摇头,他的三个孙子都像他,一样倔强、固执,若不是如此,他们祖孙心底的结也不会纠缠得那样深,仿佛一辈子也无法化解。
“龚爷爷,您的意思是……他真的会让医院解雇我吗?老天!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龚爷爷,我……如果我现在去向他道歉有没有用?”
“丫头,就算你开得了口,泽竞也不见得会原谅你的──”龚得威疲惫的靠躺在枕头上。
“龚爷爷,我帮您。”
严敏儿抹了抹脸,立刻走回床边,扶著龚得威的背,让他能够轻松的躺下。
“其实,泽竞会这样对我,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因为我的固执,害死了我唯一的儿子,也害死了他们的母亲,我想……我会得到这种不治之症,恐怕就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吧……”
龚得威眸中泛著泪光,唯有在这个单纯的有如天使般的小女孩面前,他才有勇气说出自己满心的懊悔。
“龚爷爷,您不要这么说,我听了好难过。”
“傻丫头。”龚得威拍了拍严敏儿的头。
“龚爷爷,我能帮你吗?我该怎么帮你呢?”严敏儿实在同情眼前这个孤独的老人。
“帮我?傻丫头,十年了……要是能改变的话,一切早就改变了,又怎会拖到现在呢……唉……”
龚得威说著,疲倦的合上眼睑,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改变现状了。
看著满脸倦容的龚得威,严敏儿却不觉得应该轻易放弃,明明是流著同样血液的亲人,为何要弄得如此反目成仇?
恨比爱更累人,她真不明白那个龚泽竞为什么情愿选择恨,也不愿意用爱来对待一个如此渴望亲情的老人?
这一刻,严敏儿的心底燃起一股冲动,想用自己的力量来帮助龚得威,让他在生命的尾声,重新获得亲人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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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课,严敏儿准时赶到“高棠”医院,走进护理站签到之后,她卸下书包,找寻她的护士制服准备换上,只是她在衣柜前找了许久,却怎么也找不到绣有她名字的制服。
“学姊,我的制服呢?你们有没有看见?”
“敏儿。”
拿著捧花的淑美学姊霍然打断严敏儿的话,表情严肃而凝重的看著她。
“淑美学姊……”
“这束花,是一位龚先生交代院方送给你的。”淑美将花束塞进严敏儿的怀里,脸上满是无奈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