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爱听圣歌,当悠扬的乐声和圣歌响起,总让她的心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祥和。
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有某种力量在驱策她,那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于是她决定听从上帝的安排。
是的!她一心希望成为上帝的新娘。
因此她回来了,回来祈求爷爷的谅解,希望得到他的首肯,没想到回国才第二天,就见到高家人。
“高伯伯、高伯母,请坐。”她亲自倒了两杯茶给他们。
丰郁的以礼相待,教高氏夫妇惭愧不已,当初都怪他们心太急、口太直,不给人留情面,伤人的话一句句的说,以至于他们现在得拉下老脸来求丰郁。
这个女孩,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高贵无比的气质,一举手一投足都教人转不开眼。
在她身边还萦绕着一股温柔善良的气息,眼里闪烁着高贵圣洁的光芒,令人忍不住会想靠近她。
错把美玉当石头,他们错得太离谱了。
高母从皮包内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这是两佰万,请你收下。”
丰郁不解的看着他们,“很抱歉,我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并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只是……我希望能请你去看看高祥。”她的儿子,她的希望。
“高祥!”
丰郁着实吃了一惊,他似乎是另一个星球的人了。他的名字、他的一切,似乎已经好遥远、好遥远。
“这两佰万,想必你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是……我真的是无法可想了。”高母的眼泪说掉就掉,毫无预警。
丰郁拿出手帕递给高母。
高父拍拍高母的肩膀,怜惜之情溢于言表。
“丰郁,你高伯伯老了,就这么一个儿子,但是高氏企业上上下下有这么多的员工,一个错误的决定,就会丧失上亿的资产,更可怕的是高氏如果倒了,会有多少家庭因此失去温饱。”高父动之以情,诉之以情。“小郁,你向来就是一个贴心温柔的孩子,别拒绝我们的要求好吗?你高爷爷年纪大了,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呢?”
殷殷切切的声音,充分说明了高氏夫妇的无力感和悲哀。
“我再不久便要回欧洲了,我……恐怕无能为力,但我会诚心祈祷,上帝会保佑高大哥的。”
她柔柔的声音和脸上散发出的圣洁光芒没有一丝虚假。她真的相信,主会听到她的祈求,并且做出最好的安排。
高母听到此,泪如雨下,“丰郁,就当是我求你好吗?你去看看他,去见他一面,若不是没有办法,我和你高伯父怎会来找你呢?”
高父也叹道:“当初,我们是太过分了点,不分青红皂白的迁怒于你,可是孩子,那是因为我们爱子心切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千万别这么说,我并没有那样想,你们会有那种反应是很正常的,换作是任何人也都会如此的。”
她将心比心的站在他们的立场设想。
“既然你不怪我们,为何不去看阿祥呢?”
“他不会想见到我的,我一出现,可能会造成他更大的反弹。”她淡淡的语气中,有说不出的落寞。
“不会的,不会的,孩子,他若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如果说有谁能救高祥离开黑暗的,除了丰郁外再也没人可以做得到,高父高母如是想。
高祥会高兴,真的吗?
她轻碰着自己的脸蛋,她有一张和王美娜如出一辙的脸孔,她要冒这个险吗?
“你还记得吗?高祥在动完手术后,尚未脱离险境,但你一出现,他就恢复了意识。”
她想起来了,在他恢复意识之后,她便离开台湾直奔欧洲,展开她实习修女的生活。
他们的话或许有些夸张,不过他们的确打动了她。
“我会去看他的。”她说,做下了保证。
高氏两老听到丰郁点头答应,目光在空中交会了一个内疚的眼神。
第7章(1)
花莲!
做梦也没想到他甘心屈居于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车子开了好长一段路,接下来的路得靠步行。走上这条根本不算路的蜿蜒小径,两旁的杂草几乎有两尺高,简直教人昏了头,若没有人带可能会迷路。
经过小径后,一大片的石子路立时呈现在眼前,前方有一栋两层楼高的屋宇,越向前走越让人有种莫名的害怕。
房子的外形破败不堪,蔓草就地而生,然而她还是注意到这里有隐藏式的监视摄影机。
就算如此,这里还说得上是山明水秀,房子依山傍海,地势得天独厚,即使落魄也落魄得漂亮,标准的高家作风。
在高父的安排下,高家的总管带她来到这里,她向保罗点头打招呼,保罗伸手挡住她的路,保罗是个哑巴,只能打着手势告诉他们,没有高少爷的吩咐她不能进来。
“保罗,丰郁小姐是高先生请来的。”
保罗仍是摇头,挥手要他们离开,他只听命于高祥,高祥没有交代,他不会擅作主张。
保罗的忠心耿耿众所皆知,她敬佩他的为人,不想为难保罗,但她允诺的事还是要做。
“保罗,既然高少爷没有吩咐,我们是该打道回府的,可是天色已暗,路况不熟又难走,能否让我和总管在这儿住一宿?”
她的话句句属实,心里已然有所打算。保罗面色有些犹豫,考虑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丰郁在胸前划个十字架,阿门!成功的踏出第一步。
这栋长方形的屋宇很冷清、很灰暗,也很空洞,手扶梯上还留有一层灰尘,沿着手扶梯直上二楼,二楼走廊的两侧是一间又一间的房间。
每个房间的房门都紧闭着,是代表高祥目前的心境吗?不再开启,也拒绝有人进入。
他在哪个房间?哪个门后才有他呢?
保罗将她安置在一间蓝条白纹的房间,久未有人居的套房有一股霉味,最引她注目的莫过于房间里一大片的落地窗正面向大海,景致不错。
窗外的世界也是凌乱的,没有好好整理过,反倒形成一股天然的野性美,好几棵林投树长至三尺以上,再过去便是悬崖了。
火红的太阳正要西下,像是掉落在海面上,染红了大海。
好美!
仿若是呼应她心中所想的,天边夕阳炫烂的教人转不开眼,橙红色的海面围着半圆的火球,由小而大的波纹层层形成。
夕阳的余晖照亮房间,她不再贪恋眼前美景,动手拉下防尘布,一件件崭新的家具呈现在她眼前,仿十八、九世纪的家具古典而雅致。
不久,远处传来隐约的雷声,轰轰作响,她脸色倏地刷白,她最怕打雷。
丰郁在吃完晚餐后便回到房间,屋外树影幢幢,此时已没有初次见到时的美感,看来恐怖极了。
她把自己蜷缩在床上,整个夜里,耳畔净是海风呼啸声、轰轰的打雷声、大雨打落在窗户的声音,好像狂风暴雨要冲破窗户扑向她。
突然电停了,屋里一片漆黑,一道闪电划破黑夜,瞬间照亮房间后又恢复黑暗,这种情景教她跌入时空河流中——
过去的记忆再次冲破防卫,童年时代是恐怖、混乱又支离破碎的。
饥饿、寒冷、贫穷,耳里充斥着各种怒骂声和男女苟合的叫声,还有加诸在她身上的毒打。
她怕……好可怕,夜里似有无数个鬼魅向她伸出魔掌,只能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间。
高祥,高祥……你在哪、你在哪……
一手扶着墙壁,一手紧抓胸前襟口,心脏急速的像快跳出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