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该死的没勇气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又该死的想用逃避来解决问题,事情怎会演变成这般地步?她又怎会受到如此重的伤?
“季伦,冷静点,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情。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相信亦扬会没事的。”
看着丁季伦自责的模样,林奇终于明白好友对张亦扬的感情之深,并不是他所以为的只是一时的迷惑,这也深深地撼动了他的心。
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了,走出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
丁季伦从椅子上跳起来,直冲到那个人面前,“王叔,她怎么样了?”忍不住心中的焦虑,他的声音竟微微地颤抖着。
丁季伦口中的王叔一眼就看出他对病患的关心,不同于他对以往那些受伤就医的弟兄。
“放心,她已经没事了。唉,这么一个漂漂亮亮的娃儿,对方竟然下得了这么重的手,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阅人无数的王叔可没错过丁季伦在确定病患没生命危险时,眼眸中所流露出的真情与怜惜,看来这小子终于找到了能真心相伴一生的伴侣了。真亏自己还为这傻小子的终身大事苦恼不已。
一旁的林奇心中十分纳闷,王叔的国文程度可真烂,竟对一个男人用上“怜香惜玉”这四个字,真是离谱得可以了。
一向把丁季伦当成儿子的王叔,犹嘀嘀咕咕的训示着丁季伦,“她可是因你而受伤的,所以你得好好照顾人家。唉!你这个傻小子,怎会粗心大意的让她吃这种苦头。建议你看紧点她,这么漂亮又乖巧的娃儿,你可别让她跑了,否则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我才能喝到你的喜酒。”王叔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堆后,才满意的离去。
丁季伦对于王叔的话只能报以苦笑,若事情真如此简单,他也不用暗自神伤,理不出个头绪来。
一旁的林奇因想心事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王叔的话,却愈听愈迷糊,“季伦,王叔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丁季伦无心理会林奇,逞自踱向手术室,隔着一层层的厚重电动门,探看里面的动静。
“季伦,放轻松点,王叔不是向你保证亦扬没事了吗?”丁季伦担忧的模样,让林奇情绪也跟着低落不少。
因为丁季伦坚持不让忆雨受到打扰,于是她被安排在单人的特等病房。
刚从手术台下来的她,脸色苍白得令人心疼。
丁季伦小心翼翼地把她从推床上抱起,轻轻地放在浅绿色的病床上。他的细心与体贴让一旁的林奇看傻了眼,更令随行的护士小姐露出激赏的目光。
护士小姐递给林奇一份病患资料。“请把资料填好后交给护理站的值班护士。如果有什么事,按一下这个红色按钮,我们会立刻过来处理。”
护士小姐交代完后,便转身离去。
林奇顺手把病患资料表搁在矮柜上,考虑该留下或离开时,忆雨突然开了口。
“林奇,麻烦你把惜云带来好吗?”她的语气有气无力的,这两句话似乎耗尽了她的力气。
找惜云来做什么?演一场苦肉计吗?林奇暗忖。
察觉出他的犹豫不决,忆示意他靠近些,她实在没有力气大声说话。
“别担心,我不会抢走惜云的。事实上,惜云是我的亲妹妹。”
“她是你的妹妹?那你还跟她当众亲吻?你当我是白痴啊!”林奇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忆雨真的没力气再和他抬杠了,她以求助的目光看着丁季伦。
“林奇,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你就暂且相信她吧。况且你可以向惜云求证的,不是吗?”丁季伦不忍心见忆雨紧锁眉间,他宁愿相信她所说的话,否则她和惜云之间的关系就真的不单纯了。
既然好友都开口了,林奇也只有不情不愿的走人。
待林奇离开后,丁季伦拉了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望着苍白却依然动人的美丽容颜,他不舍的伸手轻触她的脸颊。“你还好吧?”
她投给他一个淡然的笑颜,“没事了。”仍然气若游丝。
“不要老是用‘没事’两个字来搪塞我,我要知道你真正的状况,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好吗””
记忆中她总是以‘没事’两个字直接拒绝他对她的关心,难道她真的是为了惜云而……想到这个可能,丁季伦的心更加紊乱了。
忆雨摇摇头,他误会了。
“别生气,麻醉药的药效还在,暂时不会有事的。”她试着解释。
他这是在干什么?竟然让病人安慰起他来了。丁季伦自责的想。
“对不起!我只是太急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会留下来陪你的。
忆雨听话的闭上眼睛,却突然想起那个令她遭此横祸的罪魁祸首。
“黑狼呢?”她惊慌的睁大眼睛问着。
“丁季伦急忙握住她的右手,试图给她一些安全感。“别担心,我们把他交给警方了。
忆雨安心的喘了一口气,旋即又担心了起来,“那你呢?警方会不会为难你?”她知道他们这些在道上混饭吃的人,最怕和警察牵扯不清了。
看她为他担心,丁季伦有种窝心的感觉。“不会的,你别胡思乱想,快休息。”他顺手替她拉高了被单。
她闭上双眼,让眼睛稍作休息,但她的心思却如脱疆的野马,狂野奔腾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她,算不算是一次的新生?是不是容许她重新再来一次?
睁开了清澈晶莹的大眼,映人眼帘的是丁季伦那张令她魂萦梦牵的俊脸,她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笑什么?” 一直坐在床边,凝望她那张恬静柔美的俏脸的丁季伦,被她的浅笑攫住,平静的心湖又欣起一圈圈的涟漪。
“扶我坐起来好吗?”她吃力的试着坐起身,但左手无法动,右手又吊着点滴,她只有无奈的向他求助了。
丁季伦赶紧起身扶她一把,并将枕头靠在她身后,让她半靠躺着。
半躺在枕头上,忆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得假手他人,她觉得自己真没用。
“痛吗?”丁季伦关心的询问,她的一举一动都紧揪着他的心。
他真的那么关心她吗?为何这几天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更别说像现在的关怀备至。她决定试试他的心意。
“这几天你很忙?”
“还好。”
工作并不忙,但他的心思可是一刻也没闲过。她怎么知道他心里的挣扎?
“本来我打算去向你辞行,没想到……”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你要离开?!”丁季伦觉得他的心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他快窒息了。原来她对他真的没有半点留恋。
“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我留下来。
“为了我留下来!这理由够不够?”他冲口而出后才惊觉太突兀了。
忆雨没有回答他,但这理由足够了。不管他说这话的动机是因她受伤而内疚,抑或是别有所指都够了。
她把目光转向矮柜上的病患资料表。“麻烦你拿资料表和笔给我。”
“我帮你填吧,你的手不方便。”他很不喜欢他总是客客气气地待他像个陌生人一样。
望着手中的病患资料表,丁季伦突然发觉自己不知该如何下笔。
意外发现她有着女子的身躯,确实令他窃喜,但她亲吻惜云的举动又令他心中五味杂阵。她……目前的她是男?是女?
当她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之时,他压根儿没去思考这个问题,当时心里只有深深的自责。与要她活下去的念头,然而现在他却矛盾得不知如何是好,生怕贸然问出口伤及她的自尊,他甚至开始怀疑他梦境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