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铠修凝视着她纯真的睡颜不忍离开,他只想好好看她一眼,所以走近她时步伐放得极轻,靠近她时小心地屏住鼻息。挑这个时刻来,见到的只有她最美好的一面,不用再针锋相对,华铠修能感受她片刻温柔,她该知道他最不想伤害的就是她。
华蝶翻了个身,听见他的叹息。心想着这个人也真奇怪,半夜不睡觉跑到人家房里作啥?没多久,他居然还往她被窝里钻了进来。不过天冷了,有个男人自愿分享体温予她,她也不推托。
他习惯性地搂住她的腰,只见华蝶亦不反抗,全随他意,她这人总是大而化之,只要不夜半突然兴致高昂摇醒她,妨碍到她的睡眠就成了。
☆ ☆ ☆
「别离开我……」
惊人的雨势将她由睡梦中扰醒,她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愣愣地望着窗外发呆。一时半刻过去,也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直至脑袋稍微清醒,才发觉昨晚搂着她整夜的华铠修早已离去。
收拾床铺后她拧了条毛巾,站在磨得发亮的铜镜前擦脸,但铜镜除了照出纠缠她眼眶四周的黑眼圈外,更让她发现颈项甚或胸口都被烙下细碎的殷红印记。
「啐,居然在我身上种草莓,弄得这么明显是怕我偷人吗?」不过自己也真是的,居然毫无戒心地睡沉了,才让华铠修有机可乘、胡作非为。
随意套件衣服,她再度拿起螺丝起子将置于床铺旁的爱车轮子拆下,敲打钢圈边缘歪斜的部分,尽力想将它恢复原状。
「小蝶!」不久,华萤由茴叶园绕来,身段婀娜,举止斯文的她踩着小碎步,身后虽有丫鬟替她打伞,但倾盆大雨仍溅上她以精细绣工刺上百乌的褶裙下摆。
「二姐?」
「你今儿个可曾见过宇文公子?娘让我请他到茴叶园坐坐,但我找不着他。」华萤一脸苦恼的样子。
「大雨天的,他肯定跑哪儿躲起来了,不如算了吧!」她停下手边的工作。
「为什么大雨天要躲起来?」华萤不解。
「那是他的习性,别理他,怪人一个!」宇文逸提过他属火,越热越旺,反之越疲,尤其是大雨不歇的时刻。「你只管往乾燥点的地方寻寻便是,也许他会待在灶口也说不定。」
受不了妹妹玩心不改的个性,以为她又开始瞎诌胡说。「这么着吧,你若遇上宇文公子,就和他往茴叶园一趟,你也该向娘请个安了。」
「娘每天都找他泡茶聊天作啥?娘都不累的吗?」
「她老人家难得和宇文公子谈得来,你该不会舍不得宇文公子吧!」
「谁舍不得他了!」华蝶不以为然地道。
华萤笑着摇头离去,直觉妹妹口是心非。
待姊姊离开,华蝶才又得空闲,开始自己的工作。但没多久,她感觉身后传来一道迫人视线。她直觉应该是宇文逸没错,因为通常此时华铠修早已身在茶楼中。
「如果能提前几天回去就好了,台湾的家里至少还有几台除湿机让你不会这么不舒服。娘还说要找你去喝茶,我看你也别去了,每回一碰水你就全身无力、软趴趴,再喝下去都不晓得何年何月才能回去。」说了一堆话也不见身后的宇文逸回应,她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回头望去,哪知半个人影也没有。
「见鬼了!」她居然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但,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邻房随即传出碰撞声。莫非是华铠修?她蹑手蹑脚地往他房间走去,发觉华铠修房门半掩,她鬼鬼祟祟地偷探入内,好奇地张望。
「三小姐,你在干嘛?」
还没看清里面动静,就被人叫出身分让华蝶的心跳漏了一拍。待她看了仔细,才发觉原来房里的是正要帮主子清扫内外的秋颜。
「不……没事、没事!」她笑着退出长廊之上,连忙回到房里。那一刻她还以为是华铠修听见她所讲的话,害她差点没吓死。
拿张圆凳坐在门口望着雨景,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实在是教人闲得发慌啊,「宇文?」她敲了敲手背的麒麟石。「宇文?」不知道这能不能当呼叫器用,好让他收到讯息赶紧来解救她。
突然间,一道黑影遮去了她眼前的光线,华蝶抬起头来,真以为宇文逸找来了。但见她原本满满的笑容却在见到来人的一瞬间消失了大半。
「有什么事吗?」他挡着她的视线了。一想到自己就要离开此处,好歹该让人家留个好印象,于是她虚伪地又堆起笑容来。
华铠修凝视着她许久,他那双深邃中隐藏着伤痛的黑眸令华蝶一阵心悸。如同仪式般,他执起她的下颚将吻落在她的唇上,舌尖舔过她的贝齿,专注地寻找她那略微犹豫的舌。
他的大手滑过她的浏海,顺着脸庞抚摸她的优美线条。他们的舌彼此交缠在一起,余缓而慎重,不愿错失对方。这个吻,心痛得让人落泪。
「你的诺言是否比我重要?」华铠修拥她入怀中。
华蝶被他吻得脑中一片空白,一时之间答不上话,只能愣愣地任由华铠修拥着。
「我不会让你走的!你属于这里,属于这片土地,你如何能抛下这一切跟着麒麟远走高飞?留下来,我是如此迫切地需要你,我要你成为我华铠修的妻子,为我生儿育女与我一生相守。」他几乎绝望地拥紧怀中女子,不懂她为何执意离去。
「你爱我吗?」她问道。
「我爱你至深。」他愿意用所有生命来证明,只求她留下。
「我也是爱你的,但因为我没办法爱你如同你爱我一般,无法给你太多。我欠宇文、负了你,所以我将心交予他、将身体给了你。你知道我是爱你的,而你也爱我,这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她倾听他胸膛规律的鼓动,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一切的一切,她会怀念的。
「不够,你若不能在我身边就一切都枉然。」华铠修突然将她放开,让她见到他眼眸中的痛绝。
「由不得你的,从宇文将麒麟石嵌在我身上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们两人的命运。我不能后悔,也不想后侮,我唯有离开这里才能重新来过,寻找属于自己的生命。」她内心淌着血。麒麟不是凡夫俗子,岂是华铠修所能斗得过的?
她不想他有事,只得狠下心来。
「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他神色骤然一变,刻意隐忍的怒火随之爆发不可收拾。华蝶既然利用命运来搪塞他,那他就让她见识,他这绝对不愿向命运屈服的执拗性格。
她突然间感受到气氛为之一变,华铠修冷然地直视着她。华蝶咽了咽口水,连话都逼回肚里不敢再开口。
哪知,华铠修随即抓住她的手,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拖到长廊外置身倾盆大雨之下,冰冷的雨顷刻间打湿了他们两人的衣裳。华蝶不知为何他会有如此举动,急忙地想逃回屋内。但华铠修擒住她不放,令她动弹不得。
「干什么?快放开我!」他的神情让她害怕,此时此刻他再也不是当初发誓会好好待她的华铠修,而是处心积虑只想独占她的一头野兽。
华铠修一语不发,由怀中拿出一把发亮的匕首。
「宇文、宇文,快救我!」华蝶见状连忙大声呼救,华铠修疯了不成,居然拿出匕首想杀她?
「记得这把匕首吗?」雨水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但他却只感到心里那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