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满洲国妖艳——川岛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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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他的演出吸引了她。

  经理赔着笑:

  “是《闹天宫》。”

  她把那望远镜对准舞台,焦点落在他身上,先是整个人,然后是一张脸。

  芳子只见着一堆脂粉油彩。有点疑惑。

  角儿打倒天兵天将,正得意地哈哈大笑,神采飞扬中,仍是乐不可支的猴儿相,又灵又巧。

  芳子随意一问:

  “武生什么名儿?”

  “云开。”经理忙搭腔,“他是上海最有名的‘美猴王’。戏一落地,就满堂红!”

  芳子向台上瞟一眼,像男人嫖女人的语气:

  “是吗?看上去不错嘛。”

  然后一众又浩荡地离开戏院子了。

  就在大门口,有个水牌。

  水牌上书大大的“云开”二字。

  水牌旁边有帧放大的相片,是一张萍水相逢,但印象难忘的脸。

  他红了!

  码头上遇上的小伙子,当日两道浓眉,眼神清朗,仿如刚出集的小鹰。才不过两三年,他就一炮红了。相片四周,还有电灯泡围绕着,烘托他“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神气。

  看上去比从前更添男儿气概。

  阿福?

  不,今日的他是云开!

  芳子心里有数地,只看了相片一眼,就上了福特小轿车,扬长去了。

  日头还没落尽,微明薄暗,华灯待上。约莫是五六点钟光景。

  川岛芳子公馆门外,她两名看来斯文有礼的手下,“半暴力”式请来一名稀客。他不满:

  “我自己会走!”

  方步稳重,被引领至客厅中,就像个石头中爆出来的猴儿。他根本不愿意来一趟,要不是戏班里老人家做好做歹,向地阐释“拜会”的大道理。

  他来拜会的是谁?他有点不屑,谁不知道她是日本人的走狗,什么“司令”?

  两名手下亦步亦趋,幸不辱命,把他“架”来了。

  正呷过一口好酒,芳子抬起头来,见是云开。

  她望走他。

  云开定睛细看,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是她!只挨了一记闷棍似地愣愣站着。

  是她?码头上他见义勇为助她把皮包自歹人手中夺回的物主,乱世中子然来上海讨生活,清秀但冷漠的女子,她不单讨到生活,还讨到名利、权势,…和中国人对她的恨。——云开无法把二者联成一体。

  情绪一时集中不了,只觉正演着这一出戏,忽地台上出现了别一出戏的角色,如此,自是演不下去了。

  这把他给“请”来的女主人,手一挥,手下退出。

  她朝他妩媚一笑:

  “坐!我很开心再见到你。——有受惊吗?”

  “有!”他道,“我想不到‘请’我来的人如此威猛。”

  “真的?”

  云开耿直地表明立场:

  一关东军的得力助手,但凡有血性的中国人都听过了,金司令!”

  他很强调她的身份。

  女人笑:

  “叫我芳子。”

  “我不习惯。”

  芳子起来,为他倒了一杯酒:

  “我一直记得你。想不到几年之间你就红了!”

  他没来由地气愤——一定是因为他不愿意相信眼前的女人是她。他情愿是另外一个,故格外地不快。只讽刺地:

  “你也一样——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他心里有两种感觉在争持不下,只努力地克制着。她看穿了。

  “叫我来干嘛?”

  芳子把酒杯递到云开面前,媚惑又体贴地,侧着头:

  “请你来喝杯酒,叙叙旧。看你,紧张成这个样子。‘起霸’?功架十足呢。”

  云开但一手接过,放在小几上。

  “谢了!”

  一顿,又奋勇地补充:

  “怕酒有血腥味。”

  “这样子太失礼了,云先生。”

  芳子含笑逗弄着这阳刚的动物,不慌不忙,不温不怒。

  云开无奈拎起杯子,仰天一饮而尽,然后耿直地起立。

  他要告辞了,留在这个地方有什么意思?

  “金司令我得走了。赶场子。”

  “重要么?”

  “非常重要!”他道,“救场如救火,唱戏的不可以失场,对不起观众哪。我们的责任是叫他座子的观众开心。”

  她嗔道:

  “不过,倒叫我不开心了!”

  她没想过对方倔强倔傲,不买她的帐。一直以来,对于男人,她都占了上风,难道她的色相对他毫无诱惑吗?

  无意地,她身上的衣服扯开一个空子,在她把它扯过来时,露得又多一点。

  云开没有正视:

  “这也没法子了!”

  他是立定主意拒人千里了?

  芳子上前,轻轻拖着他的手,使点暧昧的暗劲,捏一下,拉扯着:

  “我不是日本女人——我是中国女人呀!”

  “金司令,什么意思?”

  他被她的动作一唬,脸有点挂不住,臊红起来。

  她一似赤炼蛇在吐着信儿,媚入骨缝,眼眯着,眉皱着。忽地又放荡地笑起来:

  “哈哈!你不知道么?中国女人的风情,岂是日本女人比得上?”

  云开心上,有一种他没经历过的滋味在辗转,这真是个陷阱,万一掉进去,他就永不超生了。

  见她步步进逼,云开一跤跌坐沙发上,急起来,一发粗劲,把她推开:

  “金司令——”

  “我吧!”她瞟着他,“我喜欢听人说出心里的话!”

  这根本是“色诱”!云开只觉受了屈辱,眼前是张笑盈盈的卖国的脸,他火了:

  “心里的话最不好听!金司令,别说是你来嫖我,即便让我嫖你,也不一定有心情2”

  云开一个蜈蚣瞻,夺门待出,走前,还拱手还个字艺:

  “多多得罪,请你包涵!”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芳子维持她跌坐一旁的姿势,没有动过,目送着这憨厚的小子。他年轻跃动的生命——他刻意地,令自己生命中没有她。目中无人。他瞧不起她?

  芳子原来还想问:

  “你要知道我身上的秘密么?——”

  她没机会了。

  是一个混迹江湖跑码头的戏班小子坍她的台,让她碰了钉子。

  芳子只阴险一笑,懒做地起来,走到电话座前,拎起听筒,摇着……

  云开在回戏院子的路上,只道自己做得漂亮。

  他就是那大闹天宫的美猴王!

  美猴王?想那戏文之中,五帝因它身手不凡,拟以天上官爵加以羁鹿,封“齐天大圣”,但它不受拘束,不但偷桃盗丹,还我自由,而且勇战天兵天将,什么二郎神、十八罗汉。育面兽、小哪吁、巨灵神,甚至妖统女将…,都在它软把硬攻下败阵。

  他觉得自己就是“它”。

  一路上还哼起曲子来。

  到了戏院子,一掀后台的帘子,土布围困着戏人的世界,自那儿“脱胎换骨”。

  ——他一看,愕然怔住。

  整个的后台,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有。

  人影儿也不见。

  云开勃然大怒。

  乌亮的短发粗硬倒竖起来,头皮一阵发麻,一、一是她!

  他咬牙切齿,鼻孔翁动,脸红脖子粗的,如一呼待喷发的火山,气冲冲往回走——

  他又挺立在川岛芳子的踉前了。

  垂着的两手,紧握拳头,恨不得…

  芳子只好整以暇:

  “你回来啦?”

  她一笑:

  “云开,今儿晚上我是你唯一的观众,你得好好地表演,叫我开心!”

  她就是要他好看,孙悟空怎么逃出她如来佛祖的掌心呢?

  云开双目烧红,倔强万分:

  “我们唱戏的也有尊严,怎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今儿晚上没心情演,你最好还我吃饭家伙,抖出去,金司令是个贼,忒也难听!”

  芳子一听,马上变了脸:

  “哼!在我势力范围以内。我让你演,你才有得演,拆了你的台,惟有在我府上搭一个——”

  他更拧了:

  “把班里东西还我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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